对于朝廷所谓的“民乱”,在朝廷里,一直都有两派。
一派主“剿”,一派主“抚”!
杨鹤是主张安抚的这一派的中坚,甚至他被调任到这西北做三边总督,也是因为他的态度明确,且得到了不少官员的认同。
在崇祯问政的时候,时任左佥都御史的他,曾经很明确的告诉皇帝:“谋求天下大治的要领在于培植元气。自从进行大规模战争、兵役以来,经常不断地对下边进行加派,目前公私财力交困,百姓的元气受到了伤害。自从辽左、贵州、四川兵败失控后,暴骨成丘,封疆的元气受到了伤害。自从朝廷里缙绅结党,彼此倾轧以来,谋逆的宦官乘机出来,打击好人,士大夫的元气受到了伤害。现在的国家就如同大病初愈,身上脉络还没调养好,风邪病毒容易侵染,治理的办法在于培植元气。”
这话后来成为朝野不少人引用的名言,也被主张安抚的这一派官员,奉为圭臬。
所以,对皇帝莫名其妙的派南海卫这一支兵马入三边,他宁愿皇帝是派这一支人马来监督三边的兵马,也不愿意看到这一支兵马,这是皇帝派来在三边纵横阖捭大杀四方的。
那将会将他谋划的三边一盘大棋,搅合得乱七八糟。
眼见江晚这一副请罪的态度坚决,而且,洪承畴和几百督粮官兵莫名其妙的就这么没了,他作为三边总督,也必须给自己是部下一个交代,他沉吟了半响,缓缓的开口了。
“江指挥这一次,的确是太鲁莽了一些!”他慢慢的说道:“责罚倒是谈不上,只不过此事若是张扬出去,只怕陛下脸面上不大好看,江指挥你应该知道,如今在陕西,你南海卫代表的就是陛下的颜面啊!”
“江某正是知道轻重,所以才甘愿伏罪!”
“此事我可以用洪亨九遭遇流贼的借口压下来!”杨鹤说道:“想必你江指挥也不会将此事禀报陛下,不过,下一次江指挥动刀兵之前,一定要慎重又慎重啊,刀兵大凶,动辄不是伤人,就是伤己!”
“末将记住总督大人的教诲了!”
“你南海卫现在驻防在陕西延安府一带吧!”杨鹤缓缓的说道:“为了避免下次再有这样的误会,延安府一带,我边军的督粮官兵,就不再过去了,你南海卫能保得延安府一府平安的话,我三边总督府,依然会向朝廷为你等请功!”
“延安府无论发生了什么,我边军不再有派遣任何军力,不会在延安府征调粮草青壮,当然也不会有粮饷下发,南海卫做得如何,那是南海卫的事情,固原这边不看不管不闻不问,这样的责罚,江指挥觉得可以吗”
杨鹤的意思很清楚:不管洪承畴的事情是非曲直如何,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但是作为代价,你南海卫就好好的呆在延安府,不要到处乱跑也不要给他惹麻烦了,而且,大家各自玩各自的,反正不互相统属,也别想着互相找对方要点好处了。
江晚微微一愣,脸色浮现出凝重的神色:“多谢总督大人宽厚,不过,若是有南海卫不能抵挡之强敌,南海卫可以向边军求援吗”
“这个,本官自然不会见死不救的!”杨鹤点了点头:“不过,若是你南海卫静心下来,安抚民众,发展生产,怎么可能有不可抵御的强敌出现,我听说江指挥也是读书人出身,这教化百姓的事情,想来也应该不陌生,本官很看好你,也打算在三边推行这个做法,正好借江指挥此事,先行实验一番,本官相信,所谓乱民乱军,不过是朝廷教化安抚不够,若是肯下功夫,自然国泰民安!”
“那末将就放心了!”江晚点点头,一副感激的样子。
“回延安府去吧!”杨鹤说道:“本官期待假以时日,江指挥回京的时候,能还本官一个令本官耳目一新的延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