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良有些错愕,他以为路鸣知道这些事后一定会拍案而起,去找警察局和警备司令部要个说法,没想到路鸣早就见怪不怪了。
“路长官,您可是法律专家,对这种执法犯法的事也能容忍”赵元良不解地问道。
“放眼望去,哪里不是这样比如说军队吧,除了一些嫡系部队外,其他的杂牌军不都是吃空饷、喝兵血,这些事你也知道的吧,可是你能怎么办**没有战斗力,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许多部队已经从根子上烂掉了嘛。”路鸣苦笑道。
赵元良听罢也是茫然,额首叹息而已。
他一屁股坐下,然后不客气地拿起路鸣放在桌上的威士忌,然后找个玻璃杯倒了一杯,一口喝下去。
赵元良借着冲上头的酒劲儿说道:“当初我们血战沙场,誓死北伐,打倒了一个又一个军阀,总算建立了民国政府,可是我们热血革命得到的就是这样的成果吗路长官,我想不通。”
“赵处长,许多事不是我们能想的,我们也做不了什么,我们能做的就是保持个人的良知和道德,不随波逐流,不让自己跟着烂掉发臭就行了。”路鸣慨然道。
复兴社建立的年头还不多,当初加入复兴社的人也都是有理想有抱负的黄埔精英,所以复兴社规矩严格,大家也都保持一定的道德水准,和警察局、警备司令部这些社会人相比,自然是好了许多。
但这也只是暂时的事,随着不断地扩招,规模不断壮大,以后纪律、道德水准也会变得越来越低,早晚会跟警察局、警备司令成为一丘之貉。
“对了,赵处长,你把他们抓捕的大名单要来,跟咱们的资料做对比,然后标注出各种情况。他们现在是胡子眉毛一把抓,根本没有头绪,我们要理个头绪出来。”路鸣吩咐道。
“那我怎么分类肯定不能听他们胡说八道。”赵元良愤懑道。
“对,按照我们的判断,第一类就是纯粹的无辜者,第二类是轻度嫌疑者,第三类是中度嫌疑者,然后就是真正有共-产-党嫌疑的人,至于有确凿证据的中-共地下党我估计一个也没有,你带领一些兄弟辛苦几天,把这些都标注出来,我有用。”路鸣说道。
“好的。路长官,说句实在话,这份活儿我真的不想干了,要不我还是跟您走吧,这种缺德的事干多了,会把祖宗积累的德都败光的,生儿子都没屁眼。”赵元良气哼哼道。
“赵处长,你还是先在这里干着,我那里给你留了一个副手的编制,也给你发一份薪水,复兴社我还不准备完全放弃,你就作为我的人在这里盯着。你明白吗”路鸣说道。
“明白,有您这句话我就安心了。”赵元良笑着离开了。
路鸣是准备带着黄炎宁一起组建秘密特工处,赵元良可以提一级,留在这里当副站长,再等待机会替换掉翁百龄。
路鸣想在复兴社大楼里留下自己信得过的人,他不想完全放弃这块阵地,但这个人不仅要正直,而且要有相当的资历,赵元良当然是最佳人选。
路鸣让赵元良做的这份名单,也有自己的想法的,他估计这次中-共地下党的人一定也被抓了一些,他要看看自己能做什么,如果运作得好,说不定能蒙混过关,帮着捞出一些重要的人物。
赵元良离开之后,路鸣站起来走到窗前,注视着远方,徐家汇天主教堂的两座哥特式钟楼映入眼帘,钟楼的尖顶直刺天宇,仿佛在向茫茫浩宇诉说着什么。
路鸣不由想到,这人世间的悲苦上天真的知道吗
他相信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上天是会接受的,但未来会怎样又有谁能知道
路鸣倒了一杯威士忌握在手中,他在提醒自己,必须加倍打起精神,随时准备迎接挑战。
他现在是两头作战:一头是对付戴笠和日本人,他要救出宁馨儿,另一头是对付警备司令部和警察局,他要浑水摸鱼捞出一些地下党的重要人物。
这一切都是在走钢丝,需要智力和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