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坐。”路鸣指着沙发,干巴巴地说道。
两人在那张豪华柔软的沙发上落坐,路鸣不作声,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康泽苦笑道:“现在这个时候,咱们不能先在社里酿成一股反日情绪。而是要冷静、再冷静,咱们的调查报告将会影响最高层对日的决策,事关重大,不能马虎啊。”
“康兄认为那些不明身份的人是什么人如果是中国人,马上就可以查出来,我们就能办到,或者康兄认为他们是报告里捏造出来的”路鸣冷着脸道。
“不是,不是,我绝对相信这份报告。”康泽忙说道。
康泽这句话可以有两种解释,这完全是一种官场措辞。
他说的相信,是指相信路鸣,这份报告是路鸣委派人起草的嘛,怀疑这份报告就等于怀疑路鸣,这是其一。
其二,他相信这份报告,不代表相信那些不明身份的人是日本人。
“秃子头上的虱子,你却视而不见,我有什么办法,蓝衣社你说了算,我不生闲气。”
路鸣立即想到,创办特工学校的事情没跟他商量,实在是明智之举,如果跟他商量了,那就会陷入纷争,自找麻烦。
“可是我觉得这些人不一定是日本特工,也有可能是帮会的人干的,帮会的人最喜欢混水摸鱼了。”康泽显然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帮会的人没这本事,能够穿着工人的制服混入工人队伍中,然后快速撤走,就连华人巡捕也没发现他们逃离现场”路鸣立即驳斥了康泽的胡扯。
的确,这是这次事件的最大疑点,华人巡捕到场时,光顾着处理伤者和死者,还有就是把双方分开,没注意到有人退场。
他们当然也注意不到在场的工人的人数,这就造成一个疑点:日本人坚决否认那些不明身份的人存在。
工人义勇军坚持说有十几个人混入他们的队伍,是他们打死打伤了两个日本人。
双方各执一词。
这个疑点,在路鸣和有正常分析能力的人眼里根本不是问题。
如果是工人义勇军捅的刀子,那凶手很快就能追查出来,杀人的人身上不能没有一点痕迹。
如果混进来十几个人日本特工,他们采取快打快出的方式,不过是一次很简单的战术配合。
康泽之所以怀疑是帮会的人混水摸鱼,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以前国民党为了镇压工人运动,曾经雇佣帮会的人混入工人队伍,专门搞打砸抢的活动,败坏工人运动的名声,甚至借机杀害工人运动的头脑人物。
但是路鸣否认了这种可能,他认为帮会分子没有这种快打快出、步骤一致的水平,他们只会乘机捣乱、混水摸鱼。
如果帮会分子能达到这个水平,杀人于混乱之中,脱身于巡捕之手,情报机构可以直接把他们收编了。
“路兄,你和安恭根安排的情报收集工作,成绩显著,有目共睹,不会被抹杀。我不是怀疑这个报告的真伪,但因为缺少了对不明身份者的调查,这份报告目前不够全面。”康泽解释道。
康泽还真怕惹恼了路鸣,一撂挑子不干了,那样的话刚刚运作起来的外勤就全部瘫痪了,如果财务上再有动荡,蓝衣社上海分社甚至有可能直接解体。
“康兄,跟你说实话吧,咱们绝对不可能找到那些不明身份的人,除非抓获于莺儿或者是川岛芳子,那就能弄明白了。”路鸣叹息道。
“路兄,这个敏感时候坚决不能再动日本人,战争一触即发啊。”康泽大惊道。
“那些不明身份的人就是日本特工,咱们不动日本人怎么能找到他们”路鸣追问道。
“克制,克制,这个时候咱们只能灭火,不能火上浇油。宁可这份报告不完整,也不能对日本人动手。”康泽瞪大眼睛说道。
“好吧。那只能让日本人得逞了。”路鸣耸耸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