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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县距内黄八十里,两县间一无山川相隔,二无河水相阻,於毒早晨出了魏县,次日下午即至内黄。
程嘉、陈午已得了荀贞的消息,他两人和早就潜伏到了内黄的刘邓、关羽、张飞、赵云、李骧五人齐聚程嘉在县中的住宅堂上,众人翘首以盼。
一个奴仆打扮的青帻壮汉从堂外进来,顾不上擦去额头汗水,说道:“於毒到城外了!李琼刚迎上去,不过於毒还没有放他入军中。”
於毒是魏郡黑山军的主将,他驾临内黄,李琼是得出迎的。
不多时,又一游侠打扮之人从堂外进来,汗水淋淋地说道:“李琼解甲去剑,孤身一人,入见於毒。”
又过了好一会儿,又一人进来,喜色满面地说道:“於毒与李琼携手而出,他进城了!”
“於毒随行带了多少人马?”
“只带了五百步骑,余者皆留在了县外营中。”
内黄有内外两个兵营,县内的兵营小,县外的兵营大,於毒入城是没办法把带来的部众全带入城中的。
一直绷着弦的堂上诸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陈午、刘邓等人的脸上都浮上了喜色,张飞击案说道:“於毒与李琼携手入城,可见他已消除了对李琼的疑心,他此番入城,必住李琼宅内,李琼宅内约有百余护卫,加上於毒这五百步骑也不过六百余人,攻取不难!”
李骧猛然起身,按剑说道:“程君,天色将暮,很快就要入夜了,请下令吧!”
程嘉这会儿却不着急了,笑道:“於毒中府君之计,来了内黄,已成瓮中之鳖,我连日多次出入李琼宅院,早搞清楚了他宅中的布局、守卫,今夜我等必能功成,只是……。”
“如何?”
“在攻宅之前,却还要一事需得做下。”
“何事?”
“内黄内外现有五千贼兵,今夜之事,取於毒易、安然出城难,为少些阻力,……董君,你现在就去找你在市井里和贼兵中的相识,散布谣言,就说李琼今晚将会杀於毒以及府君已尽起郡兵、义从,亲率五千步骑出邺县,奔袭魏县去了。”
“董君”即那个游侠打扮的人,此人却不是荀贞派来内黄的,而是程嘉以前来内黄时交到的一个朋友,程嘉能言善道,与这人又有旧谊,很容易就收服了他,使他愿为荀贞效力,这个董君一闻程嘉所言,即知他此举是为了乱内黄贼兵之军心,当即痛快应诺。
——说李琼今晚将会杀於毒,是为了当今夜杀声起时,以此来迷惑李琼在兵营里的心腹,使他们不知真相,无所适从,如能引起他们与於毒部众的火拼自是更好不过,至於说荀贞亲带兵奔袭魏县则是为了引起於毒部众的惊恐,於毒带来的这些部众的家眷都在魏县的老营。
“还有君之朋党、宗人,凡是愿为府君杀贼者,现在也可以做预备了,只等今晚李琼宅中火起,他们便可一时齐动,鼓噪县中!县内兵营里的贼兵如去援救李宅,他们可沿途劫杀之。”
这个董君能被程嘉看重,刻意结交,本身自也是有些能耐的,在内黄颇有声名,朋党不少,宗人也多,这些天他已经暗中联络了一些亲信之人,早已约定要为荀贞杀贼,以博个军功出身,他大声应道:“好!”顿了下,问道,“那些县中的士绅大族?”
程嘉在内黄的这些日子,不止和李琼套上了关系,也不止收复了这个董君,而且还与内黄残留的那些士族、豪强暗通款曲,得到了他们的支持。
“我这里有手书几封,劳请董君一并给他们送去,也请他们今夜见火起事。”
董君接过这几封书柬,应道:“好!”
“他们如是问起府君会不会来,你就说府君已遣兵出邺,至迟明早就会到内黄县外,……董君,这句话可不是假的。”
这个董君哈哈一笑,拍了拍胸脯,说道:“吾亦良家子,今家乡陷入贼手,常怀痛恨,恨不能寝贼之皮、食贼之肉,便是府君不遣兵来内黄,我也会与贼兵拼个死活的!”
荀贞所谓“不用大兵便可平定於毒之乱”的计策,便是用计把於毒调到内黄,用程嘉、陈午和预先潜伏到内黄的刘邓等人将其生擒抑或诛杀。
此计最难的地方是怎么样才能把於毒调离他在魏县的老巢,让他乖乖地中计来内黄,现而今,终於把於毒骗到了内黄,却不代表此计就大功告成了,所余下的这一分是最危险的。
内黄县内县外,现共有五千贼兵,一旦失败便是身死的下场,别看这个董君说得豪爽,实际上若是只有程嘉等人,没有荀贞派兵呼应的话,他是绝不会答应协助程嘉的,包括县内那些残留的士族、豪强也是如此。
程嘉虽在兵事上不擅长,但胆略十足,极有胆勇,又有智谋奇计,最适合干眼下这种事,待等这个董君出去之后,他取出早先画好的李宅地图,招呼陈午、刘邓等人聚拢过来,开始镇定自若、井井有条地给他们分派任务。
见他面不改色、有条不紊,每个任务都分配得很是合适,面面俱全,无有遗漏,陈午诸人俱皆服气,便是倨傲如关羽也不觉叹道:“府君以君为此次之主事,可谓知人善用。”
诸项任务分配妥当,程嘉挺立堂上,抽出佩剑,说道:“行百步者半九十!府君殚精竭虑,谋得此良计,历时月余,终把於毒调入内黄,诸君,绝不能因为我等而将此计半於九十!”
诸人慨然应道:“必不使府君此计毁於我等之手!”
程嘉转望堂外,夜色已至,他用力把佩剑插入堂中地上,说道:“功成与否,就在今夜!”
……
邺县,赵府。
院中。
烛火高烧,歌舞陈列左右,酒食流水而上。
赵然独饮於月下,仰望明月许久,思念他的族兄赵忠,离席向京都下拜,举杯遥敬之,将酒饮下,返回坐席,忽起心事,转望太守府的方向,满怀疑惑地自言自语道:“豫州儿许久没有动静,难道真是染了不治之症?”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