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勾起一抹冷笑:“皇家能封,就能夺。待事情冷却,你便要提醒你父亲,寻个由头,废了她!”
李兴怀躬身道:“是。”提醒父亲,是指……翌日父亲登基以后么?李兴怀垂下眼,是了,顺利即位后,朝臣们大抵便老实了。只要理由寻的得当,谁还会去计较圣上年少轻狂之事?这便是帝王心术么?
除了想趁机捞一笔的藩王们,京城陷入了诡异的平静。庭瑶沉着脸,对福王道:“不愧是圣上!几十年的帝王,果真老辣!”
福王讽刺道:“如此,太子殿下便是知错能改的好殿下了。天下间谁没犯过错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
庭瑶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团棉花般难受:“舆论战不能打了!”是,太子“年轻不懂事儿”的时候,把阁老的孙女害了,如今已经知错,积极弥补。请封郡主,天大的脸面。一世荣华,一世尊荣。再刻薄的人,都不能再指责太子。同时再无人敢挑剔庭芳贞洁之事。本来,也没证据说庭芳一定就失贞了。没准儿她逃了呢?没准儿她赶上好心人收留了呢?没准儿被买做丫头了呢?更没准儿做了谁的姬妾赎回来了呢?不用一日,风向就会变了。洗白了庭芳,亦洗白了太子。
福王道:“罢了,你家郡主说的,枪杆子里出政权。”
庭瑶看了福王一眼,懒的说话。福王他老人家的名声比太子好不到哪里去。大伙儿固然不喜欢小肚鸡肠的皇帝,但同样也讨厌喜怒无常的皇帝。做皇帝的当然想号令一出天下莫敢不从;做臣子的当然更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所以彼此选彼此争。福王与太子,实际上是比哪个更讨厌。如果太子不够讨厌的话,就跟福王打平手了。舆论与权力,本来就两者合一。如果不理解这一点,就没法明白明朝那为了鸡毛蒜皮之事血染朝堂是为何。不过是借题发挥,利用道德争夺话语权罢了。
被庭瑶教了好几年,福王多少有些进步。对庭瑶道:“不像圣上的处事风格。”
庭瑶叹道:“他早服了老,咱们又何必到今日。”轰轰烈烈的叶家,可是家破人亡……
“是服老么?”福王勾起嘴角,“不是因为太子太废,他死活扶不上墙么?”
庭瑶道:“自然也是有的。父王薨逝,皆因任何事都做的太好。比圣上还做的好,圣上就怕了。其实父王就未必比的上圣上年轻的时候。册封郡主之事,不就很明显么?并不是什么大事,他不糊涂,咱们掀不起浪来。早在四妹妹被找着时,做出点反应,我就没法子坑太子了。但即便我坑了太子,他随手一个郡主,我也是前功尽弃。”苦笑,“一个郡主,真划算!”说是补偿叶家,荣耀却是给去了徐家。他还真补偿了,补偿的高调、离谱,一点实际都不肯给。郡主一年才几个钱的俸禄?真要给叶家好处,至少该把叶俊德调回京。封个徐家的郡主,好处全给了徐景昌!而徐景昌孑然一身,毫无威胁。好算盘啊!便是看透了,又能如何?阳谋无外乎如是。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福王笑道:“罢了,好赖捞个郡主,徐仪宾更怕老婆了。”
庭瑶勉强笑道:“郡主不如亲王,她真敢欺负了徐仪宾,你能放过她?”
福王笑了笑:“那两口子不论,你家二妹妹,好八字啊!”
庭瑶冷笑:“好八字?王妃的妹妹且叫人休弃,郡主的姐姐又如何?”罢了,谁家船上没养几只混吃等死的耗子。杨怡科更不是什么好鸟,祸害就祸害了。且让他们两口子闹去吧。横竖两个废物也惹不出什么事。
“我已发信去江南。”庭瑶缓缓道,“四妹妹他们还蒙在鼓里,得替他们解惑。并约束那头的人。倘或不加留心,闹出了些什么事故来,宗室且可夺爵,何况异姓郡主乎?”
福王脸色沉了下来:“如果圣上诚心不想给郡主之爵,徐景昌与庭芳必死无疑!”
杀人,可比夺爵要容易的太多。圣上,你动了杀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