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来的时候,自有下人会去向宁雨宣通传,他去了白日里来过的前厅中坐着,春雪见他终于过来,亲自端了茶水送了过来,“还请安王殿下稍等一会,娘娘现在正在陪太子殿下用膳,待会便过来了。”
孟千机面上无什么波澜,端了茶盏兀自饮用着,茶是君山银针,入口微苦,回味带甘,取苦尽甘来之意。每回在她这里,总是能饮到好茶来,即是景珏对她再苛刻,却也从来不会在吃穿用度上面苦了她的。
他朝着春雪微微点头,没有说话,心中想着的却是那位太子殿下,算起来那个孩子也应该有一岁了,宁雨宣尽管没了感情,但是对孩子却是一直贴心照顾着。
想起当初她为了治好闻人秋的腿,丢下才出生一个月的小公主离开临都,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对闻人秋的不亏欠,如今想要查清洛寒川的死,应该也是为了那份心底里的不亏欠吧。其实,除了没有感情之外,宁雨宣还是一点都没有变过。
没有过一会儿,宁雨宣就过来了,还带着才一岁大的太子殿下,听说他来的那天晚上,恰好是太子的一周岁生辰宴,抓周的时候,抓到的却是凤钗,倒是有趣了,不知道以后会有什么样的作为。
那孩子在宁雨宣的怀里,看上去十分乖巧,眉眼之间像极了宁雨宣,这会儿只躲在他母后的怀中,咬着手指头巴巴地看着外面,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孟千机,也不认生,眼睛就黏在了他的身上不动了。
云盛本来就喜欢黏着宁雨宣的,几乎无时无刻都不想离开,比较云月来说,她更喜欢黏着她的父皇,无奈之下,宁雨宣只好将云盛也给带了过来。
待他们过来,孟千机站起了身,感叹起来,“去年在金陵的时候,因着要急着回西狄,没能赶上太子殿下的满月酒,今年来得稍迟,也没能赶上生辰宴,时机总是对应不上了。”
一岁大的孩子也是有些重量的,再加上云盛吃得极好,比起一般孩子都还要重一点,宁雨宣抱着他坐了下来,也示意孟千机坐下,“满月酒和生辰宴什么的,都是摆给外人看的,赶不上也没什么要紧的。”
坐下了之后,云盛的手指头也被宁雨宣从口中拿了出来,既然不能咬手指头了,他继而将目标转向了宁雨宣发髻上的流苏步摇上面,玩着那银制流苏不亦乐乎。好在他下手不重,宁雨宣也就随他去了。
“春雪将事情都与你说了吧?我本来想自己去查的,但是眼下被拘在这小院当中,无法出门,又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手能帮我这个忙,思来想去,现在也只能找你了。
听她说话这样客气,孟千机摇着头道:“只是帮些忙罢了,你也说了,你我之间实在不必这样客气的,若是等我离开之后,我倒是可以将千机阁的旧部召集起来,供你差遣。”
千机阁……当初宁雨宣亲手摔碎了玉令,遣散了千机阁,给了孟千机自由,宁雨宣倒没想到,孟千机还能再将那些人召集起来,不过眼下她暂时用不上,“这些等日后再说吧,千机阁的旧部……若是需要,我还会找你的。”
既是如此,孟千机便将如何去找那些旧部的方法告知于她,免得真正需要的那天,自己却不在这里,谈完了这些,接下来便是她找自己的目的了,“你说要去查洛寒川的死因,可是他的尸体现在已经被焚毁了,查是可以查,只不过需要些时间罢了。”
宁雨宣的目光落在地上,敛眸沉思着,“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走最快的那条路吧,洛彩云无故失踪,洛寒川死之前只有她陪在身侧,想来她是最了解内情的了,不如先去找出她的下落来,这样也快些。”
其实说起来,洛彩云的身后必定是有什么人在帮她的,否则凭她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又怎么会在府中平白无故的消失,若是没有人在帮衬着,那最大的嫌疑,就是景珏了。宁雨宣将她所想的全都告知了孟千机。
听到宁雨宣还是对景珏有些怀疑,孟千机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无疑没了情感羁绊,她是最理智不过的那个人了。“你且放心,我会尽快给你答案的,”他顿了顿,又继续问道:“你这么急着想要查清楚洛寒川的死因,是为了什么?”
宁雨宣看着怀中的云盛渐渐有了一些困意,但是小手还是攥着她发髻上的流苏步摇不放手,怎么就这般喜欢女子的发饰呢,这一点还真令人匪夷所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