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已经想好了说辞：“回陛下，只因那个画师昨天得了风寒，手有些发抖。微臣是怕画得不好，有损瑞雪公主的天人之姿，也怕皇上怪罪。”

“这幅画像你明明早就看过，若觉得不好，大可重新差人去画，更何况本来就画得很好，方才你都挑不出一点毛病。你的言辞前后不搭，你是欺朕糊涂吗？”凌帝声音变得冷厉，帝王的威严尽显。

杜仲吓得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了。

颜烬雪笑笑：“父皇，昨天那个画师确实身体不适，他一共为儿臣绘了两幅像。刚开始把儿臣画胖了，后来又重新画的。杜大人方才惊慌，大概是担心自己把两幅画像拿混了。”

杜仲急忙接上话：“瑞雪公主说得极是，臣老糊涂了，刚才就是担心这一茬，怕拿错了画像，被皇上责罚，又不敢说出口。”

这么一说倒合情合理，凌帝也不怀疑了，只训诫杜仲以后办事牢靠点，别慌里慌张的。

杜仲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伴君如伴虎，今天过得异常凶险。

凌帝在画像上盖了金印，交给了杜仲，令他尽快派人启程，把文书及画像送往天狼国。

颜烬雪就这样静静地听着，凌帝轻松地一句话就决定了她的命运。

和亲文书和她的画像，一旦送到天狼国，再想取消和亲就难了。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无法阻止，无计可施。

皇上当着她的面，毫不犹豫地处理这件事，没有征求她的意见，甚至没有问她一句，她是否愿意去天狼国。

他根本就不用问，命令她去，她就必须去！

这就是她的父皇，方才还假惺惺对她心存愧疚，转眼就把她推入了火坑中。

现在，就算她哭干眼泪，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还是把眼泪都留着吧，自己的东西宝贵着呢，别为冷血无情的人浪费了。

颜烬雪和杜仲一前一后出了御书房，走到僻静处，杜仲紧走几步，赶上了颜烬雪。

他由衷道：“多谢瑞雪公主派人把假画像调换出去，刚刚又帮下官解围，否则下官就会落个欺君的罪名，公主等于救了下官的命，下官感激不尽。”

颜烬雪淡然地说：“你无需道谢，本公主的初衷是为了帮自己。”

杜仲认真道：“一码归一码，不管怎样，今天是公主救了下官。我们读书人讲究知恩图报，以后公主旦有差遣，下官会鼎力回报。”

这人倒是污浊官场上，一个良心未泯的人，知道感恩。

颜烬雪笑笑：“不愧是明礼的礼部尚书，以后本公主少不了也有麻烦杜大人的时候。”

“那个画师弄虚作假，故意把公主画得丑陋，还差点害惨了下官。回去后下官一定要对他严加惩治，顺便整顿一下礼部的风气。”

杜仲气愤地说完，顿了一下，转念问，“谅他自己也没有这个胆量，公主可知他受了谁的指使。”

颜烬雪压低声音道：“指使他的人，是冲本公主来的，但他是非不分，没有做画师的基本道德，合该受到惩罚。你回去后悄悄处置他，别让外人知道，免得给你带来麻烦。”

杜仲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而后迟疑了一下，关心地说：“请恕下官多言，下官倒觉得如果把那幅假画像送过去，也许天狼国皇上会嫌弃公主貌丑，也许公主就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