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做官的人,他当然知道堂下跪的朱红玉是什么来头,也当然知道杜岳萧的身份。
都是他不能得罪的。
“二位请起,赐座。”
话音刚落,朱红玉和杜岳萧从地上起来,旁边的仆役将板凳搬到了他们二人的面前。
朱红玉和杜岳萧坐在上面,县太爷和善的问道:“你们二位前来,有什么事情需要禀告?”
“大人,草民的药局今天正在营业,突然间门口爬进来一个人,这个人也没有说清楚自己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只是往草民的宅子里面爬,而后就死在了大堂里面。草民深感不安,查他身上的病症不敢确定,于是让伙计去找了桃花村的朱小姐。朱小姐是有名的大夫,也曾因为救治瘟疫有功被圣上赐下圣旨,我们二人经过查验之后,确定是天花,这人是病死。如今这人的死尸躺在我们惠民大药局的大堂之上,草民已经将尸首初步收敛,就等着大人裁决。”
县太爷一下子笑了,笑得很是轻松,这一笑看得朱红玉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我当是什么事儿,原来就是这种小事儿啊,既然这个人大庭广众的死在了你的惠民大药局里面,这个人又验证确实是病死的,我立刻让师爷撰写寻尸告示,张贴在县衙之中,你们备好车马将尸首运过来就好了,剩下的事不用担心。”
朱红玉听到县太爷这样说,一下子站了起来,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太爷,您是我们的父母官啊……这件事不是小事!这个人得的是天花,现在还是可防可治的,若是拖延了就一点救治的办法也没有了!”
听到朱红玉这样说,县太爷急不可待的挥了挥手,对朱红玉的反应很不满意。
“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抛头露面,难道不觉得给家里丢人吗?”
朱红玉被堵得没话说,左想右想现在也不是和县太爷硬扛的时候。
杜岳萧赶紧站了起来,对着县太爷鞠了一躬。
“县太爷,朱姑娘糊涂,她也是急火攻心。的确也如朱姑娘所说,这病拖延不得。”
县太爷看着杜岳萧,问道:“那你需要本县做什么呢?”
“不敢,小的只想烦请县太爷,听……朱姑娘的安排。”
朱红玉在一旁着急,心想这个杜岳萧实在是太莽撞了,也没有听自己说怎么处置就直接带着自己来了县衙,现在可好让一个大男人听一个女儿的说辞,还是一个县太爷听一个女人的说辞,这个人岂能愿意呢?
“荒唐!”
果然,县令训斥了杜岳萧。
“大人……”
“你竟然让本县听一个女人的话?她就是在家中洒扫梳洗的人罢了,好一点是千金小姐,怎么能决定本县做什么呢?再者说,让她命令本县统领全县的人?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大人……”杜岳萧又尝试了一下,但是朱红玉赶紧拉住了他的胳膊,让杜岳萧不要再说话了。
很显然,县令现如今已经怒不可遏。
“若不是看在你平日里面,对本县的百姓悉心照顾,愿意给穷人义诊,又在瘟疫时期去樟树寻药,又惨遭过匪徒的欺辱,现在你一个小小的商人,本县绝对不会对你客气的!”
杜岳萧看着县令,还满是不服气的,但是此时也不太敢说话了。
这个县令说得对,他只是一个草民而已,一个低贱到骨子里面的草民罢了,这样的一个卑贱之人,又怎么能和县令平起平坐呢?一直以来都是他想得太美好了……
“是,太爷说得对,草民的确没有和您平起平坐的地位。草民之后做什么,今天是草民唐突了,一会儿稍晚些时候,便把尸体交割。”
说完,杜岳萧又扣了一下头,朱红玉跟在杜岳萧的身后叩首。
这一叩首并不是给县太爷磕头,而是对着皇帝,对着整个朝堂。
两个人行完礼之后,退出了县衙,很显然杜岳萧更加无助了。
朱红玉看着杜岳萧,心里很是不舒服。
“你怎么了?”朱红玉贴心的问道。
走在县衙之外,杜岳萧心里实打实的郁闷,不过这郁闷的心情实在是没有办法排解出来。
“别难受,县太爷只是不愿意给咱们帮忙而已,我有办法。”
朱红玉确信的说。
杜岳萧看着朱红玉,惨淡的笑了。
“你有办法?你有什么办法?”
“我……我至少还是跟现在最有脸面的两个道士不清不白的,这两个人一个是朝云观的住持,一个是玄门的掌教,其中这位朝云观的住持也是亲身经历过瘟疫的,我相信找他们一定有办法。赣州城……保护生民要紧,管什么县太爷在堂上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