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棠同徐令等几在桂花院吃筵席,见得徐蓝大步走近。
徐令蹙眉问他去了哪里,何以姗姗来迟,徐蓝拱手作揖,再从袖笼里取出红麝串子:“母亲掉落于前厅桌面,想着给她送去,因见房内皆是女眷便作罢,还是得劳父亲交还母亲。”
徐令接过绕于手腕,看看笑说:“女人怎会喜欢戴这玩意,罗哩罗嗦缠着,时不时还得丢上一回。”
徐蓝寻他身侧落座。
高达听得这话,猛“孳”一口酒,道:“这算得甚麽?!我给小四送支金簪子讨她欢心,哪想被小三知晓,哭哭啼啼闹,只得买支同样的送她,却又被小二瞧到她俩戴同样的簪子,直接抹脖子要上吊,乖乖,我想着不可再送簪子,送她一套妆花的纱衣裳,哪想她去夫人那里显摆,夫人倒是不哭不闹不上吊,还置桌席请我吃酒。”
“还是高夫人最贤良。”李光启赞叹。
高达鼻孔里嗤两声,冷笑说:“你才喘口气落座,她便换上水田衣,拿把剪子要绞发去做姑子。我可魂都唬没,金簪子、纱衣裳统统给她。”
众人大笑,陈延却道:“自作孽不可活!听闻你下月又要纳房妾室,何苦和自己过不去。”
高达吃片肥嫩鹅脯,咂着嘴叹:“你们就守着个夫人度岁月,哪知除去烦恼,洒家自有逍遥处。”
“你倒说说怎麽个逍遥法。”徐令不露声色的睇过徐蓝,这小子心里装着事,酒不是这样吃的。
高达自得的抬起下颌:“女人各种风情我皆领略,小四风骚、小三天真、小二火烈、夫人温柔,你们守着一个女人能得甚麽乐趣!”
“沈二你最能辩,快震吓他一番。”李光启拍抚着胸口:“照高老儿这般,多少女孩儿都不够他霍霍。”
沈泽棠正慢慢吃酒,一院桂香乘风入房,在鼻息处甜腻不散。
他朝高达淡笑:“你虽左拥右抱自觉圆满,却是可怜不自知,我给你警个醒罢,她们爱你位高权重,爱你财丰家厚,却未必真心爱你这个人。”
“沈二你直说就是,莫绕弯子。”高达蹙起浓眉,粗着喉咙嚷。
沈泽棠饮尽杯底酒,继续道:“女人是水做的骨肉,水是甚麽,柔软好拿捏。但得她爱你刻骨入髓,必愿随你百般揉弄,你揉的她风骚,她就风骚,你弄的她天真,她就天真,更甭说火烈与温柔,她能展千面给你看。反之,她给你展一面都吝啬,还得索取回报才肯将就,何来得真心!”他又添了句:“你纳妾再多,却是自欺欺人而已。”
众人一时寂寂,高达愈想愈慌,愈如坐针毡,他终是捺不住,眼瞪沈泽棠:“你方才所说可真?”
沈泽棠默看他半晌,忽然摇头:“不真!同你吃酒玩笑,你怎当了真?”
高达长舒口气,用袖拭覆额薄汗,这沈二胡说八道起来,真能折损他老命十年有余。
徐令似笑非笑斜睨沈泽棠,忽凑近他谐谑道:“你颈上牙印怎麽回事?咬得狠,她到底是愿还是不愿?”
沈泽棠抬手将白纱单衣领提高些,不经意看了眼徐蓝,动作微顿,眸光微睐,噙起嘴角颌首:“愿自然是愿的,只是娇得很,有些受不住,就要闹脾气.......其实她也喜欢的.......。”
掠过徐蓝难掩的黯然失色,他诫醒之言该说的已说尽,其它需倚仗他自己抽身而退......旁人难解,对徐蓝....他还是有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