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贰肆肆章 深布局(2 / 2)

在百花楼为徐炳永饯行那晚,沈尚书抱起冯生走后,他特与自已说了一番话儿。

这朝堂之上谁没个狼子野心呢,他杨衍也有,只是清高又倨傲惯了,不爱现于众人眼前而已。

默了默命姜海道:“你把冯生提寺正撰册,今日就交至吏部签核,我倒要看看沈尚书欲待何为?”

再看姜海仍旧一脸糊涂,叹口气解释:“你不也说,区区历事监生,却委以五品官阶,易遭众怨麽。我便把难题抛与沈尚书,若他顾着与冯生情爱,签核通过,吾就让言官奏疏弹劾,使他政绩有污,威势扫地,扳不倒,也让他首辅的位子难安稳。至于冯生......”

眼前浮现舜钰轻吹药汤时,颇有些憨媚样儿,只是可惜不曾初见是他,杨衍说:“冯生逆悖众人意,在此也难待的长久。”

“大人好一出连环计。”姜海醍醐灌顶,暗忖这般简单的官阙取用,竟隐藏算计重重,这杨衍果然阴鸷难料。

又不安问:“沈尚书亦是厉害角色,若被他看出端倪,驳回冯生任寺正职的提请,倒是白做这场局。”

杨衍摇头:“岂有白做之理。你看冯生肖想为官多迫切,这刻煮熟鸭子飞了,还怨不得我们。他那倔强性子,指不定与沈尚书恩断义绝也未可知。冯生怀才能之辈,若要重用,也须他对我心无旁骛才是。”

说着话间,已至晨昏日暮,室内渐微朦胧,那窗外却白灿灿的透进清光来。

杨衍望去,原来是落雪了,如风飘柳絮,似乱舞梨花。

衙吏来问可还有事需召唤官吏,姜海摆手,只吩咐天寒地冻,可早些各回各府歇息。

衙吏领命退下,姜海也作揖告辞,却被杨衍唤住,见他从椅上站起,边由侍童替其披上丝绒大氅,边笑说:”我倒不愿这般早回去,被母亲耳提命面说些娶妻娶贤的话,你可知哪里有不错的馆子,我请你吃酒赏雪去。“

姜海听闻也笑起来,想想道:“早先苏司丞给我张绘图,说王姑娘胡同新开家酒肆,味道不错,不如去尝尝新鲜。”说着从袖笼里掏出张叠齐整的纸,杨衍接过摊开看看,图绘的倒精致,也无异议,只让侍童去备妥两乘暖轿,直朝王姑娘胡同而来。

大雪愈发落得紧,纵横街道已覆薄薄一层白霜,行人踪影渐稀松,商家小贩缩头笼袖仍在坚守营生,杨衍揭起轿帘朝外张望,转过个弯即是王姑娘胡同。

入眼却是间四层小楼,串串鲜红的灯笼高挂,锦缎沿门框装饰,正中悬一大匾,红底鎏金龙飞凤舞书“忆香楼“三个大字。

那生意更是分外旺盛,门前进出客络绎不绝,窗内黄橙橙的明灯,映得白窗儿上,皆是摇晃的黑影攒动,那沸腾煊嚣的人声,才至胡同口已隐入耳畔。

他问侍童那是个甚么去处,侍童回话道:“京城颇具盛名的酒楼,炙烤的鸭子与旁的店不同,滋味尤其好,听闻太后寿诞筵席也邀了萧掌柜去做席,这里来尝味的达官贵贾,便愈发的多了。”

杨衍再朝胡同深处扫了扫,却是寂寞冷清,遂拿定主意,让侍童去知会姜海,不必在去旁处,忆香楼门前落轿即可。

而恰此时,舜钰正坐在盛昌馆里,津津有味的吃着碗面条子,洒了几滴红椒油,辣得她鼻尖都洇出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