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一点头,将白布蒙在自己的口鼻处,随后又让陈虎拿一些艾草,作为弱化版的消毒水烧开备用,这才走了进去。
房间内四处都是腥臭的味道,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只是一眼。饶是前世经历过诸多惨烈手术的陈冲只觉得胸腹之间一股酸水直冲而上。差点没吐出来!
有的人无力喘息着,神色满是痛苦,不时从嘴中吐出腥臭的黄痰,口鼻处更是不断冒着脓水,样貌极惨。
有的人身上满是红斑,不断呕吐,仔细一看,舌头已经腐烂,脑袋和正常人相比更是不知道大了几倍。
更有的人腹大如圆箕,床前呕吐出来的血水在阳光的反射下,闪着诡异的光。
瘟疫之祸,甚于天灾!
看了良久,陈冲这才走出营房,不用多说,立马即将衣服脱下,跳进了加了艾草煮沸的木桶之中。半个时辰之后,陈冲换了一身衣服,重新坐在木椅之上。
陈虎站在旁边,眼中满是希冀。
陈冲手中笔墨不停,一番思索之下,徐徐写出三份药方递给陈虎。
“先生,这玄参和犀角,恐怕是难以找到……”
陈虎的眼中满是激动,当看过药方之后,却是艰难开口道。
陈冲叹息一声,宋朝现在内忧外患,便是寻常药材都难以寻到,几味药材更是艰难。
“瘟疫之祸,远重于我等所想,若说你是病入有肓,那他们便已经是一只脚踏入阎罗殿。”
“这人参和犀角,便是吊命所用,如若没有这两味药,根本无法承受其他猛烈药性。”思虑良久,陈冲接着说道:“这两味药,绝不能缺。”
陈虎紧握拳头,无力道:“这几味药,怕是只有御药院才能有了,但现在官家却……”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一道威慑力极强的声音带着暴怒传来。“厢军百夫长陈虎,藏匿疫源,抗旨不尊,开封府尹徐大人特来查办!”
紧接着,几名军士直接冲进房间,刀柄在手,直接将陈虎和陈冲绑到了外面。
此时,正有一人身着大红官袍,胸前绣着锦绣山水画,相貌清隽,虽已年迈,但自有一股精气神所在。
开封府尹徐秉哲,若是光看相貌,绝对不会认为此人是个大奸大恶之徒,可偏偏金兵围城之日,他却是第一个当起了摇尾乞怜的狗!
“陈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包庇疫源,多亏了徐大人明察秋毫,发现的再晚些,厢军甚至全军覆没1
“还胆敢带其他人前来军营,泄露军中密令,其罪当诛1
旁边,一彪形大汉手持长刀指向陈虎,厉声呵斥道。眼神之中却是露出几分戏谑。
陈虎身形颤抖,此人是另一百夫长薛义,素来与他不对付,今日却是抓住了他的把柄!
若是在军中,自己尚且有斡旋余地,但为了将自己斩草除根,甚至不惜将这功劳让与亟待讨官家欢心的开封府尹0徐大人!此人败坏军令,泄露密令,当斩立决!”
“擅闯军营者,同样其罪当诛!”
徐秉哲微微摸了摸胡子,摆摆手让薛义动手。
薛义冷笑一声,手中长刀高高挥起,直接朝着陈虎的头上砍去!
“徐大人!”
正在这时,陈虎忽然抬头,目光直视徐秉哲,大声疾呼道:“徐大人!我陈虎死不足惜,但李先生不能死!”“他是我们大宋的救星!”
说着,陈虎身形猛地向后—挑,避开薛义手中的刀,仆然跪倒在地上。
“徐大人!瘟疫之疾,已让我大宋岌岌可危,我不慎染疾,但李先生不过用区区的一副药就让我绝处逢生。”
“并且,就连营中那些症状颇重的病人,李先生同样写出药方,只要治疗好,我大宋厢军还可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