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佩,都过去了,很快就过去了,你马上就回到雍州,你马上就能见到九公,还有傅钧言,或许以后还能再见到这个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杜文佩双眼空茫,伏在溪草的肩口痛哭不已。
华裔美国记者采访那日,溪草特地借口妇女共进会有事出来,实际上,却是去赴佐藤浩的约会。
溪草自代润淑去参加妇女共进会的活动,已经鲜少和润沁这些床伴活动,让佐藤等一干对溪草有觊觎之心的人早就心痒难耐。
是以甫一接到溪草的传话,佐藤就把成田宁次安排他陪同记者采访的任务,私下情魏畴胜代劳。
他已然厌倦了和溪草你来我往的追逐,男女之事不都是这般,既然这位矜持的四格格不捅破窗户纸,那就由他代劳,毕竟除了润沁,其余华夏女子还是很保守羞涩的。
而在这样传统的国度,溪草既似交际花一般在他们身边周旋,其中寓意不言自明。
佐藤好以整暇的跪坐在桌边,一切都和他想象中一样,那个和婉珍公主肖似的女子推开这间日式茶馆的纸们时,吓了一大跳。
“为何只有佐藤将军一人,魏先生呢?”
佐藤用生硬的中文道。
“你们华夏人有一句话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四格格既和我两情相悦,没有魏君打扰,正好方便我们行事……”
说完,他就淫笑着向溪草扑来。溪草也不躲,淡定地从手袋中取出自己的银色勃朗宁,在佐藤即将扑向她的当口,对准了他的肩头。
佐藤一愣。玩枪的女人,除却润沁这等受过特殊训练,拥有高超枪法的;大多数女人皆是附庸风雅,很多连保险都不会开。
他理所当然地把溪草归为了后者。
“四格格……真是比我想象中还要有趣呢……”
他一句话没有说完,右肩上一阵剧痛袭来,佐藤不可置信地望着肩上鲜血喷涌,望向溪草的眼神透着不可思议。
他用日语骂了一声脏话,一边用手捂着伤口,一边冲将过来欲夺去溪草手中尚在冒烟的手枪。溪草仿佛受到了惊吓,在躲避他的当口又胡乱朝四周开了几枪,她推开纸门,慌不择路往外跑,却在下一秒钟,与被枪声惊动了的茶馆服务生们相撞。
“四格格,这是……”
众人看着满面惊惧的溪草俱是惊愕,而后见佐藤一身血冲出来,已经说不出半句话。
场面一度混乱,半个小时后,一队日本士兵冲进了茶馆,不由分说就把溪草拿下。而在之前,佐藤已经被教会医院的救护车拉走。
溪草很是配合,因为看状况不对,送她来的司机已经调转车头回宫向废帝报信。
果然,她只在日本人建立的警察署中呆了一个小时,穆腾就带着废帝的手谕,直接来要人。
佐藤没伤到要害,而溪草又身份特殊,在征得了驻满洲国大使成田的同意后,溪草当场就被释放了。
外面小雪飘摇,溪草随着穆腾往外走,才走出警察署大门,抬眼就看到了坐在福特小汽车中的废帝。
穆腾帮溪草打开车门,溪草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进去,甫一关门,废帝就沉了语气。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
“皇上这是在怪罪润龄得罪了友邦吗?”
溪草情绪很是激动,她狠狠地盯着废帝,冷笑。
“我是皇后的胞妹,是忠顺王府的四格格。怎么,难道佐藤欲对我不轨,我也要束手就擒,乖乖躺平吗?这些,我完全不会,要不……皇上你教教我?”
副驾的穆腾心中一紧。还没有哪个人敢这般以下犯上,四格格如此激怒皇上,恐怕没有好果子吃了。
然而令慕腾没有想到的是,后视镜中怒不可遏的废帝高高扬起了巴掌,可在即将落在溪草面颊上时,又无力地垂下了。
眼前强忍泪意,双肩不住颤动的女子,一下击中了废帝的心。
他叹了一声,想把溪草揽入怀中,可撞上她宛若惊弓之鸟的眼神,又生生收回动作。
“这不怪你,你和……润沁终究不一样。”
溪草和佐藤的冲突,因自带的桃色属性,被逐渐渲染成了一桩风月八卦,在漠城上下传开了。
因为这场意外,也让成田无暇顾及来访的美国记者,他从教会医院探病出来,决定到使馆就给天皇拍电报报告,身为驻满洲国陆军指挥长,为女色耽误正事,佐藤浩显然已经不具备这个职位应有的素养,当然,最后的结论还需要天皇陛下决断。
做完了这一切,已经晚上八点。
成田疲惫地揉了揉额角的太阳穴,突然意识到今夜好像少了些什么。对了,文莺莺,只要他有公事,莺莺都主动回避,断不会来打扰。
成田很欣赏文莺莺的懂事。
想到今日她去百货公司采买,这会儿大抵在起居室梳妆打扮,成田嘴角勾起,推开书房的门。然他走到起居室,发现里面黑暗一片,他起初以为杜文佩已经睡下了,可待他轻手轻脚进去,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成田心中闪过不好预感,疾步走到二楼的小客厅,还是没有看到杜文佩,于是他顺手抓住一个路过的女佣。
“见到文小姐了吗?”
女佣微怔,随即就笑了。
“文小姐今天大早出去,还没有回来。随她一起去的小田君也没音讯,恐怕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