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番软磨硬泡,日本人终究还是得逞了。
他正准备吩咐小太监去烧热水,以备里头事毕要香汤沐浴,不想才踏出几步,铃木实子却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她拢着衣襟,满目惊恐,赤脚仓惶而逃。
这件事很快就被成田宁次知道了,他把两个女人找去,当着高桥奈美的面,狠狠甩了铃木实子一个巴掌。
“废物,既然决定为国献身,谁允许你临阵脱逃的?”
铃木实子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不是的!您不知道,那个小皇帝,他身上有花柳病,我如果伺候了他,一定会被传染的!我年纪轻轻,不想得这种脏病!”
高桥奈美在家乡本来就有青梅竹马的相好,被送往华夏,她心底是极不情愿的,听见这个消息,连忙帮腔。
“成田先生,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算肯牺牲,也生不出孩子来啊!大家都是日本人,你何苦作践我们?”
成田宁次愕然,他洁身自好,从未出入过声色场所,对这种事情并不精通,于是回去问了杜文佩。
杜文佩沉吟片刻,郑重道。
“如果是真的,那就糟糕了,但保险起见,我觉得还是找个医生检查一下。”
一番话,正中成田宁次下怀,废帝身边就那么几个妃嫔,也并未流连烟花柳巷,怎么就会染上那种见不得人的脏病?
这也未免太可疑了。
必须找个医生进宫去为废帝检查,如果他不肯,那就证明其中一定有诈。
他正准备命人前往漠城最好的医院找个专家,可杜文佩又道。
“我看还是找个有经验的中医更好,若他真有病,中医有得是祖传偏方能治,而且毕竟是这种病,又涉及满洲皇室颜面,传扬出去很不光彩,我此前听宫崎夫人说过,她常用的一位黄大夫,正擅长这一科,嘴巴也很紧,宫崎夫人荐的人,想必更可靠些。”
成田宁次摩挲着下巴。
“宫崎斋的夫人?那确实要比外头医院找的更可靠些!”
他捧着杜文佩的脸蛋,在她额上亲了一口。
“莺莺,你真好,凡事都为我考虑周到,你本该是个好妻子,可是我……”
杜文佩听他这话,竟是几分想娶自己的意思,一时心情复杂,她飞快地堵住他的嘴。
“不必说了,我这样的出身,谈什么名分都是奢望,我只想同你在一起,快乐一天是一天,以后的事,我都不去想。”
成田宁次叹息得更深了,紧紧地拥抱住她,埋首亲吻她的发。
成田宁次果然按杜文佩所说,在漠城一间宅子里找到了那位姓黄的大夫,并许了他很多钱,带他一同进了宫。
废帝听说成田找了人来给他看病,怒不可遏,操起案上的梅花砚砸过去,溅了成田和黄大夫一身的墨汁。
“朕没病!不需要看大夫!滚出去!”
成田掏出洁白的手帕,慢慢擦湿军装。
“陛下,为了您的身体健康,为了您的江山稳固,还请不要做讳疾忌医之人。”
书房里的废帝没有回答,成田就带着满头冷汗的黄大夫站在门外,等里头砸东西的声音渐渐没了,怀公公还是出来开了门。
一切都在成田意料之中,废帝如果拒绝,他明天还会再来,一直到他点头为止。
废帝想必也清楚,所以放弃了抵抗。
“出去!朕不想在你面前宽衣。”
事关男人的尊严,何况他是个皇帝,成田宁次表示理解,点头退到了外间。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黄大夫出来了,他洗过手,示意成田到外头交谈。
“确实是花柳,还有些罕见,虽于性命无碍,但很不好治,可能需要老夫长期调养。”
这结果让成田十分意外,但医生既然是自己找的,他也不好怀疑废帝搞鬼。
“他私生活并不混乱,怎么会得这种病?”
黄大夫咳嗽两声,斟酌着道。
“老夫在民间听说,皇上和从前那位婉珍公主之间……保不齐是因为婉珍公主……”
成田就懂了,润沁乃是许多高官的床上娇客,那些人都是眠花宿柳惯了的,自然难保干净。
他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有劳您就在宫里住下,专门替皇帝调理,金钱方面,我们绝不会亏待。”
既然如此,在废帝痊愈之前,确实没有必要再白浪费日本女人,于是很快,高桥和铃木就收拾行李,被人接离了皇宫。
废帝目送黑色的小轿车驶出甬道,回头问溪草。
“没想到,你竟能买通成田信得过的人。”
在身上做做手脚,骗过日本女人容易,但障眼法可逃不过大夫的眼睛,除非让他跟着一起圆谎。
溪草笑而不语。
成田的人,当然没那么容易被买通,只不过,黄大夫本来就是她一早安插到宫崎斋家里的,通过杜文佩的嘴,才得到了成田的信任。
只要废帝肯配合,这一出双簧就能圆满地唱下去。
“虽然法子令人厌恶,但总算是解了朕的难题,你的这份功劳,朕记下了。”
溪草并没什么兴致听废帝的嘉许,她抬眸看着漫天飞扬的雪花,目中满是忧虑。
她的小月子已经一个多月没来了,那天黄大夫进宫“问诊”,她就顺便让他也给自己看了看。
“四格格脉如走珠,又乏力畏寒,食滞喜酸,都是怀孕的迹象。”
溪草下意识抚上小腹,她从来没有料到,自己腹中,竟悄无声息地孕育了一条小小的生命。
接下来的路,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