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通总部所在的圣迭戈市在加州南部，距离洛杉矶只有不到两个小时的车程，来往非常方便。艾瑞克向欧文·雅各布表示出入股高通的意向之后，双方便开始了密切的磋商。

萤火虫影城艾瑞克的办公室里，刚刚从圣迭戈赶回来的凯莉将一份备忘录交给艾瑞克，道：“克里斯下午还会与高通的几名重要股东进行磋商，他让我先刚回来，这是上午我们的谈判结果，高通董事会只愿意接受我们提出注资额的一半，不过他们的态度并不是那么坚决，最终达成交易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艾瑞克翻开凯莉递过来的备忘录，道：“既然开始正式接触，这件事肯定瞒不住太久，拖得时间长了难免会出现什么变故。我在意的也只有时间问题，一个星期吧，我希望这笔交易在接下来一个星期之内确定下来。”

凯莉道：“艾瑞克，如果将谈判压缩到一个星期之内的话，我们肯定会很被动。”

艾瑞克摇头，道：“这件事不能速战速决，引起太多人关注，我们才会真正陷入被动。你明天继续去圣迭戈，将其中的利害与高通方面解释清楚，at-t刚刚拿到频谱牌照就宣布了gsm作为其技术标准，另外几家拿到频谱牌照的运营商也不会犹豫太久，如果他们因为迟疑不定，错过了为dma游说的最佳时期，我们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这笔交易，所以，只有一个星期。”

萤火虫企图入股高通的消息一旦传出去。不但会引起股价暴涨。还可能会造成有心人跟进。毕竟。萤火虫最近几年对思科、美国在线、雅虎以及诺基亚等企业的投资现在都获得了非常丰厚的回报，资本市场早就已经开始密切关注萤火虫投资的动向。如果谈判拖得太久，过程中突然冒出另外一个对高通感兴趣的公司来，那才是最大的麻烦。

凯莉考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会准备一下。”

艾瑞克将备忘录看完，又与凯莉讨论了一些注意事项，就拿起办公桌上一只厚厚的包裹。起身道：“沃卓斯基兄弟马上就到了，你也一起来吧。”

凯莉跟了上来，惊讶道：“艾瑞克，你真打算让他们执导《黑客帝国》啊？”

艾瑞克道：“还没有确定下来，先见见再说吧。”

“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太……离谱了，他们只是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编剧。”

艾瑞克笑道：“我曾经也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编剧啊。”

凯莉道：“但你并没有一开始就执导预算这么庞大的电影啊，《小鬼当家》当初的预算才一百万，后来还有《风月俏佳人》、《小鬼当家2》、《暗战》以及《人鬼情未了》，你直到第六部《龙卷风》。才开始尝试大制作影片的。”

艾瑞克解释道：“那时候我胆子比较小嘛，万一直接制作投资过亿的大项目。票房惨败了，肯定就没有现在的我了。”

凯莉还是有些疑惑，从艾瑞克曾经由小到大步步为营的执导路线来看，他一直都是非常理智的人，但这次的行为就显得有些不够理智了。

因为《侏罗纪公园》的大获成功，萤火虫对艾瑞克这部《黑客帝国》的电影改编是抱有非常大期待的，制片预算直接开到了一亿美元。卡森伯格等人其实都希望艾瑞克能继续亲自来执导，但艾瑞克却对两个初出茅庐连一部执导作品都没有的好莱坞菜鸟产生了兴趣，这真是让人费解。

依旧是行政楼附近艾瑞克经常吃午餐的那家小餐厅，刚刚进门，已经等在餐厅里的兄弟两人便站起身，身旁还陪着一个影城的员工。

艾瑞克打发那名负责陪同的员工离开，和凯莉一起在沃卓斯基兄弟对面坐了下来，望着此时还是男人的沃卓斯基兄弟，艾瑞克莫名地产生一种怪异的感觉，或许是文化观念差异的缘故，艾瑞克很难理解变性人的想法。

感受到艾瑞克的目光，长相瘦弱带着眼镜但其实是哥哥的拉里·沃卓斯基看了看艾瑞克随手放在桌面上的包裹，道：“威廉姆斯先生，请问，你觉得我们关于《黑客帝国》的设想怎么样？”

艾瑞克收起莫名其妙的心思，将包裹里的分镜头画稿掏出来，说道：“你们可以叫我艾瑞克，我觉得你们画稿里关于子弹时间和360度旋转镜头的设想都非常酷，不过，我感觉你们并没有完全按照我的那本小说进行改编，但这些画稿里也没有给出详细的剧本，可以先说说你们对于剧情的具体想法吗？”

为了避免思维撞车，艾瑞克当初写的《黑客帝国》小说版除了名字和主线构想之外，并没有走记忆中电影版的路线，也没有深奥的哲学思考，而主要是男主角尼奥意外发现自己生活在虚幻中之后，与伙伴们一起对抗母体回到现实的故事。

听到艾瑞克的问题，拉里·沃卓斯基说道：“艾瑞克，其实，我和安迪以前也产生过类似的构想，但只不过一直是一些零零散散的碎片构思，直到看到你的那部小说，我们才决定将我们的故事剧本化，所以，你看到的分镜头画稿，是我和安迪结合你那部小说以及我们自己的一些构思绘制出来的。我们觉得，相对于小说版，这样一个故事应该可以进行更深层次的挖掘和探讨，关于现实和虚幻，关于生命的根源等等，而不应该仅仅只是一部科幻小说。”

艾瑞克点了点头，道：“那么，完全抛开我的那个故事，说说你们的构思吧？”

“当然没问题，”拉里·沃卓斯基道：“我们的想法是这样的，母体制造的幻境当中。尼奥应该是一个精通黑客技术的程序员。某一天。一个神秘人突然联系上他……”

沃卓斯基兄弟兴致勃勃地开始讲述起自己的故事构思，艾瑞克不时插几句话，不知不觉中，连凯莉都逐渐被吸引到了讨论当中。

直到下午两点多，几人才想起吃午餐，简单的填饱肚子，艾瑞克又开始询问沃卓斯基兄弟具体的拍摄构思，如此一直讨论到傍晚。沃卓斯基兄弟才离开萤火虫影城。

艾瑞克让侍应生撤掉桌上的咖啡，顺便点了晚餐，然后问身旁的凯莉：“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凯莉想了想，说道：“很有想法的两个人，不过，如果按照他们的想法拍摄，这部影片很可能会有些……晦涩，如果制作成低成本的ult片，或许会成为经典。但作为一部投资上亿的大制作，票房方面就很难保证。”

艾瑞克点了点头。女助理的目光还是非常敏锐的。

原时空中，为了拉到《黑客帝国》的投资。沃卓斯基兄弟在剧本方面还是非常收敛的，恰到好处地将想要自己想要表达的哲学思考以及商业元素结合起来，于是观众看到了一部酷劲十足却又不缺乏内涵的科幻大片。《黑客帝国》第一部问世，立刻就引起了轰动，不但票房口碑双丰收，也让原本籍籍无名的沃卓斯基兄弟一跃成为好莱坞一线导演。好莱坞有着一种非常简单粗暴的规则，只要你能为电影公司制作出票房大卖的影片，那你就能获得想要的一切。于是，第一部成功之后，兄弟两人一跃成为好莱坞一线导演，在续集制作方面也就获得了充分的控制权，制片方华纳对于两兄弟的要求也是无所不允，于是，兄弟俩开始毫无节制地向影片中加塞自己的想法，续集在肆无忌惮挥洒特效的同时剧情也变得阴暗而晦涩，这种极端的不协调导致的灾难性后果就是，影迷们在焦灼地等待了四年之后，最终却看到了两部狗尾续貂之作，在第二部《重装上阵》将系列的口碑基本上消耗殆尽之后，影迷直接将失望的情绪挥洒的了第三部上面，使得本该是系列巅峰的终结篇沦落为整个系列票房和口碑最惨淡的一部。

回忆着这些事情，艾瑞克对女助理道：“剧本方面我会亲自把关的，肯定不会让他们随心所欲地乱来。”

“艾瑞克，但他们终究没有任何执导经验啊，按照大概的电影制作周期表，一切顺利的话，《黑客帝国》大概需要三个月的拍摄时间以及同样四个月的后期制作，前期筹备大概也需要三个月，加起来大概也不到一年。从现在到明年暑期档，我们还有一年半时间，将来宣发可以和后期同时进行，时间卡的紧一些，或许可以让他们利用这半年时间，先执导一部低成本影片锻炼一下。”

艾瑞克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嗯，一年半时间……额，一年半，十八个月，六个月，1995年，1997年……”

凯莉见艾瑞克说着说着，脸色突然连续变幻，奇怪的喃喃自语起来，担忧地站起身：“艾瑞克，你怎么了？”

艾瑞克冷静下来，勉强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凯莉按在自己肩膀上的小手，道：“我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怎么没关系吗？”凯莉依旧有些担忧，又将手背贴在艾瑞克额头上，除了一些细汗，倒是没感觉什么异样。

艾瑞克笑着捉住女助理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下，道：“真的没事，只是突然想到我可能忽略了一些事情。”

凯莉被艾瑞克在手背上亲了下，感受到不远处侍应生诧异的目光，脸色微红地抽回小手，再次坐了下来，却是忘记询问艾瑞克刚才为什么会失态。

艾瑞克表情很快恢复如常，心里却并没有放下刚才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