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老鬼,我这便宜师父屡次救他,可是耗费了气力。
一种压抑的气氛在我的心中升起,而作为当事人的那便宜师父却没有半点儿忌讳,哈哈一笑,说我本来就已经死过一次了,之所以一直癞在这儿,就为了这两件事,现如今眼看着就要成了,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我想起昨日拜师时的情形,有些忐忑,说我恐怕未必能够承载住你的期望啊。
便宜师父手一挥,十分自信地说道:“我这辈子都没收过几个徒弟,就是因为太挑剔了,但是我看人很准的,你就是其中一个——就凭你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心态,加上肚子里面的这个玩意儿,我就相信你日后,定能够成为我南海一脉出头的人物。”
坐怀不乱?
呃,师父,我可以告诉你,其实我和普通男人没有什么区别好嘛,之所以跟米儿没有什么亲密接触,只不过是喜欢那种纯纯的感觉而已。
我读大学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了……
被人误解,有的时候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而这便宜师父的洒脱也把我和老鬼给带出了那悲伤的氛围,三个人围坐在火堆旁,开始吹起了牛逼来。
呃,说错了,说得文艺一点,叫做“江湖夜雨二十年”。
老鬼之前的经历跟我差不多,都是在广东漂泊求存的一份子,若不是后来出了变故,说不定还会沿着以前的轨迹一直走下去。
他接触便宜师父口中所谓的“江湖”并不多,而我更是白纸一张。
大部分时间,我们都是听众。
我们听着他谈及百年前风起云涌的“黄金时代”,那个大时代,整个天下奇人异士多如牛毛,然而无论怎样,都绕不开三个半人,前三个被唤作“最天才”、“天下三绝”,而最后一个人,则火速崛起,几乎统一了天下的旁门左道,又宛如流星划去;紧接着他又谈及了这一百年内的风云来,陶晋鸿、善扬真人、红色土匪王红旗……一个个据说是如雷贯耳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而被他说得最多的,则是两个人的名字。
一个陈黑手,一个小佛爷。
听到便宜师父的讲述,我方才晓得这世间可有多大,无数风华绝代的人物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忍不住幻想起,或许有一天,某个老头在跟自己的后辈谈及江湖往事的时候,会提及我隔壁老王的名字来。
呃,为什么是隔壁老王?
谈话间,时间不知不觉地溜走,便宜师父突然想起一事来,问我道:“你肚子里的那玩意,我看是成型了,可跟你有过沟通?”
我点头,把那天迎战矮骡子的情形跟他讲起,便宜师父问,说你什么打算?
我问什么意思,他就嘿嘿笑,说你有没有想法把她给生下来?
我苦笑,说咱是一老爷们,根本就没有那功能,而且如果生下来,我就得死的话,我也没有那觉悟不是?
不生下来,就弄死咯?
怎么弄?
便宜师父对于巫蛊之术并非擅长,一时也没有头绪,想了想,突然笑了,一拍大腿,说不如把她叫出来问问。
对于他的办法,我感到无比诧异,因为前几天我曾经无数次试图沟通联系,都没有办法将肚子里那小丫头给叫出来,哪有那么容易?
我刚要提出质疑,他却突然朗声念起了那南海降魔录来。
同样的词语,从我口中念出,和他那儿念出,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无论是语调、语速还是咬文嚼字的感觉,都十分不一样。
随着便宜师父的喝念,仿佛有一股风,从他口中缓缓吹出,我立刻感觉到腹中一阵疼痛,还未反应过来,腹如雷鸣,咕噜噜作响,紧接着,我不由自主地躺在了地上去。
就在我躺下去的那一刹那,先前那个长得像米儿的娃娃,居然就从我的肚脐眼儿里爬了出来。
小米儿一出现,瞧见我那一脸坏笑的便宜师父,还有冷冰冰的老鬼,吱呀一声叫唤,却是跑到了我的脖子边来,抱着我,瑟瑟发抖。
什么情况,她在寻求我的庇护么?
南无袈裟理科佛、说:
江湖夜雨二十年,这一次,也算是入了江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