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谷丰轻蔑一笑,言道,“我们的三个字儿的名字,可都是继承于自己的父辈!你倒好,刚从奴窟里爬出来,就用三个字的名字!你何德何能啊!?”
随后他向靠门口那张床上的奴亦风问道,“你爹是从奴窟里出来的,名叫奴亦,所以你才叫奴亦风的对不?”
亦风闻言皱了一下眉,显然是不想将话题转移到他身上来,但其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不减。
含含糊糊地言道,“我也不太清楚呢!……”随后他指了指地上的奴十三,说道,“这里不是有个现成的奴隶么?你们问他吧。”
奴谷丰见状,对奴亦风轻蔑一笑,似乎还想奚落他几句的,但此时又不想将矛盾的点从奴十三身上转移开,于是只好张了张嘴巴,却没说话。
此时奴成生也不逗蛐蛐了。他双手抱膝,坐在床上,笑了笑,将话茬接了过去,言道,“不用问。他既然从奴窟里出来的,叫奴十三的确不妥当。这容易让人误会他是从哪个大族出来的子弟呢!”
奴亦风连忙笑着附和道,“对!他叫奴十三不妥当!……”
……
躺在地面铺盖卷上的奴十三,静静地听着那几个人,为了自己的名字而争论不休。
心头却觉得可笑。
名字只是个代号。
叫什么都无所谓。
他连自己真正的姓氏,“龙”,都没打算去用。
此时,又何必纠结于一个奴姓呢?……
……
几个人争论了半晌之后,奴梁栋终于发话了。
“奴十三这个名,的确不妥!”
他翘着腿,半躺在床上,斜眼看着奴十三,痞气一笑,言道,“以后,你就叫奴三吧!”
众人闻言都笑了,附和道,“对!对……奴三这个名字好啊!”
“嗯嗯,这个名字跟他很配!”
……
笑罢了,五个人将目光投向奴十三,都想看看,名字的使用权被剥夺的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奴十三的表现却让众人很失望。
此刻躺在地面床铺上的他,用低哑的声音,平静的开口应了句,“奴三多谢栋哥赐名儿。”
……
众人嗤笑一声,觉得有些无趣。
……
奴梁栋远远地看着奴十三,目光微闪。
良久之后,他把那把精致的小刀收回刀鞘里,然后把它放到枕头底下。
从床榻上起身,伸了个懒腰。对奴十三高声唤道,“奴三!你过来!”
躺在地面铺盖上的奴十三闻言,略微皱了一下眉。
不知道对方又要搞什么鬼。
但为了如奴尘所言,跟这群奴四代、奴三代们搞好关系,他只能强迫着自己,劝着自己,多挤出点儿耐心。
……
奴十三从地面铺盖卷上站起身,走到奴梁栋床榻边。
用低哑的声音问道,“梁栋哥有何吩咐?”
奴梁栋遥遥地指了指靠近帐篷门口的角落位置,说道,“去把我的夜壶拿来,我要撒泡尿!”
梁栋开了这么一个话端后,顿时让其他人也来了兴趣。
奴成生,奴谷丰,还有门口的奴亦风纷纷讥笑着看着立在梁栋榻前的奴十三。
只有奴翎泰蹙眉,他说道,“外头有茅房你不用!干嘛非得在帐篷里撒尿?多熏人!!”
梁栋将自己那张痞里痞气的脸一沉,“我乐意!你管的着么?不愿意住在这里,你可以搬走!”
奴翎泰有洁癖,自然是不喜欢别人在自己住的地方撒尿了。
但是,又没办法扛得住比他还混蛋,还嚣张的奴兵四代后裔奴梁栋的不讲理,无赖的性情。
所以只能被气的脸色发白,侧过身去,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奴梁栋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蛮横无理略微开罪了些儿奴翎泰。
于是缓和了下口气,说道,“外面这么冷,出去撒尿不冻鸡儿吗?”
言罢,他对奴十三吩咐道,“快去,把夜壶给我拿过来!”
给人拿夜壶,这还是头一次。
但是为了能跟他们搞好关系,以后一起组队做任务,赚灵石。
奴十三决定听话,去拿。
他转身走到靠近门口的角落里,看到沿着帐篷的墙根儿处,排列着放了四个夜壶。
五个人却有四个夜壶。想必是那位有洁癖的奴翎泰从来不用夜壶在帐篷里撒尿的。
……
“靠左边那个,带紫色花纹的,是我的夜壶!你快拿过来,我都要憋不住啦!”
立在四个骚气轰轰的夜壶前的奴十三,听到身后奴梁栋在大喊大叫。
于是他按照其言,俯身把那个靠左边的,带紫色花纹的夜壶端在手上。
然后走回到奴梁栋的床榻旁边,将夜壶放在地。
接着,就准备转身离开,好让其方便解手。
“慢着。”
奴梁栋出言叫住了想要回避开的奴十三。
奴十三回身。
梁栋盯着他,瞪大眼睛问道,“你不给我把夜壶端起来,老子怎么尿啊?”
此言一出,就算是一直都表现的极为平静的奴十三,眼神里也不由的闪出一道冷芒。
帐篷里的其他人立即沉寂下来。
他们都在观察着奴十三的底线究竟在哪。想要看看,从奴窟里走出来的家伙,他尊严到底能卑微到何种地步。
蒙在被子里的奴翎泰,也偷偷的掀开被角儿,想要瞧一瞧这百年难遇到一次的好戏码。
接下来的结局,究竟是奴十三忍不了侮辱,奋起反抗,然后大家就有理由把他群殴一遍,打到服气为止。
还是他忍下来了,永远做一个有趣的笑柄呢?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结局,似乎都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躲在被子里的奴翎泰还真的是有些佩服奴梁栋呢。
他总是那么会玩儿,永远都能为枯燥的兵营区生活,找到乐子。
要不然,每个月十五天的兵营区训练修行日常,可怎么熬呢?……
……
奴梁栋看到了奴十三眼神中的变化。
此刻见他沉默不语,也不动。
于是痞气的一笑,问道,“怎么?你不服气是不是?觉得给老子端夜壶,很受委屈么?”
奴十三闻言暗暗地咬了咬牙,咀嚼肌微微抖了抖。
说老实话,他现在对于奴尘所言的,要委屈求全,夹着尾巴做人、不要轻易得罪四代奴兵后裔的生存方式,多少有些动摇了。
这种违背心头原始本能和本性的做法,是一种比身体受到痛处还要难过的折磨!
究竟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呢?
从来没人教过奴十三,该如何在奴窟之外的世界生存。
奴尘,是第一个教他在奴兵的世界,为人处世道理的人。
奴十三很是感激。
可是,究竟是哪里做错了呢?
为何一再的忍让,却并没有与梁栋等人搞好关系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忍的不够么?
……
大概是如此吧。
毕竟,忍字头上一把刀嘛。
为了将来赚取更多的灵玉。
他决定再忍忍……
……
奴十三单膝下跪,用双手捧起那个带紫色花纹的夜壶,把它举过头顶。
梁栋望着跪地的奴十三,得意一笑。
他从床榻上下来,面对举着夜壶跪地的奴十三站定,叉开了双腿……
不久,一股温热的液柱射进夜壶。零星喷溅出来的尿液,洒在奴十三的脸上,身上。
此情此景,让周围逐渐响起其他人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终于得逞了,这种将别人的尊严扔在地上随便践踏的感觉,简直妙极了!
……
此刻跪地托举着夜壶的奴十三,面无表情。但他隐藏在散乱头发里那双狐眸,却深深敛藏着野兽一般的寒光。
他的心头在默默地发誓。
“一定要变强!……一定要赚取更多的灵玉!!……一定让今天所受的屈辱,不能白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