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两人在剧组当中的职责分工、拥护程度的差异,导致两人在沟通中出现了矛盾。
如果孙洪雷一直追着杜其峰问他什么意思,那的确会引起杜其峰的不满,但至少不会引发后续一系列的问题。
而一旦发生争执,孙洪雷被骂哭,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曾经在片场同样被杜其峰骂哭过的刘徳华评价过杜其峰的骂人风格他很懂怎么伤害人的自尊。
“抽完这根回去吧,耽误了进度,更麻烦。”徐容说了句之后,拉开门,进入了医院的走廊。
顺着走廊到了一间腾出来的病房门口,见杜其峰冷着脸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徐容敲了两下门,走了过去,乐呵呵地瞧着他,道“咋了杜导,这跟谁生气呢?”
“我生什么气,我不生气!”
徐容瞧着杜其峰孩子似的别过了头,笑着道“不是,不生气这是干嘛呢,干嘛呢这是,好嘛,那边跟个受气的媳妇似的楼梯间抽闷烟,你也跟个婆婆似的不平,不干活啦都?人赵策划前脚刚走,后脚咱们总不能就开摆吧?”
游乃海瞧着徐容,他之前没和徐容打过交道,对他的了解,几乎微乎其微,过去,他从来没主动打听过这号人,而知道他要出演蔡添明一角后,他曾询问过杜其峰和韦佳辉,只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俩人对于徐容,似乎都不愿意多聊。
可是听到他的话,游乃海愣了下,悄悄地瞄了一眼杜其峰,因为他估摸着,徐容接下来少不得挨一顿曝出去全是“哔哔哔哔哔哔”的骂。
杜其峰抱着胳膊,慢慢地转过头,和徐容对视了几秒钟,露出一副似乎将要笑,似乎又给强行忍住了的表情,梗着脖子,瞪着眼“谁说不拍了,拍,罗金福,人呢?”
游乃海愣愣地瞧着杜其峰,杜其峰的反应,让他觉得奇怪的同时,又似曾相识,他慢慢地想起来,认识了那么多年,类似的情形,他也曾亲眼见过几次。
他缓缓地将视线转移到徐容身上,凭借着对杜其峰的熟悉,从他的反应当中,他敏锐地判断出,杜其峰,很有点忌惮眼前这个年轻人。
把孙洪雷喊了过来,再次开始拍摄,杜其峰没讲戏,而是看向副导演郑宝瑞,道“你再给他详细说说戏。”
徐容见郑宝瑞过去,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瞧热闹的既懂普通话,又会说粤语的编剧陈维斌,道“陈老师,不忙吧,麻烦您件事儿。”
瞧着皮肤和女人有的一拼的陈维斌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徐老师您太客气了,有事儿您说。”
徐容冲着郑宝瑞和孙洪雷的方向,道“就是能不能麻烦您给郑宝瑞导演还有洪雷哥他们俩翻译翻译,我刚才听洪雷哥说,他其实主要是没听懂杜导要求他演什么,所以才顶撞了杜导。”
说话的同时,徐容瞄了眼安坐如山的杜其峰。
他此时有点后悔把赵志江支开的主意了,调和矛盾,真不是人干的活,因为即使是因误会产生的矛盾,一旦爆发,本身就已经到了不可能再调和的阶段,因为起因已经不再重要,而他所能做的,只能维持表面上的和谐。
陈维斌听徐容一口一个“您”,忙道“徐老师您太客气了,都是小事儿,都是小事儿。”
“谢谢,回头我请您喝酒。”
听到徐容的话,陈维斌还没表示什么,高云翔先翻了个白眼,冲旁边的李洸洁道“我发现,徐哥这句‘回头我请你喝酒’忒不靠谱了,回头到底是啥时候?”
李洸洁无声地笑了笑,看着拍了拍陈维斌的肩膀,便和杜其峰、郑钊强、游乃海并排坐到了监视器后方的徐容,他恍然间想起了某个傍晚。
那天,一个十七岁的年轻人和他对面而坐,那时,那个年轻人因为五十万的巨款惊讶的半天合不拢嘴,因为谈论女人而耳根发红。
他感觉一切才刚刚发生不久,就像前天或者大前天的傍晚才发生的事儿。
过去几年间,他一直没怎么跟徐容联系,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徐容,他怕他看不起自己,就像业内评价的,他是靠女人、吃软饭。
这点,他不否认,没有秦老师的帮助,他也许仍和几年前一样然流窜于各个剧组,演着戏份不多的小角色。
可是他付出了那么多的牺牲,承受了那么多的骂名,却只能无奈而绝望地望着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徐容越走越高、越走越远,这一切让他难以理解,甚至,嫉妒。
就像如今,他在戏里,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而对方,却是让杜其峰都不能明确表明谁是男一谁是男二的巨星。
从孙洪雷听说一些过去所不了解的事情之后,他已经不再逃避和徐容的接触,承认别人比自己优秀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望着导演监和杜其峰并排坐着呵呵谈笑的徐容,他心里最后一丝不解也消失殆尽。
七年过去,易地而处,在坦然接受了彼此之间的差距后,以一个陌生人的角度重新去审视对方,他才恍然发现,当年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老乡,已经站到了他需要仰望的地步。
“唉,杜导,你专门学过普通话吗?”
“没。”
“我教你啊,来,我先教你一句简单的哈,各个国家有各个国家的国歌。”
“什么?”
徐容一字一顿地道“各个国家有各个国家的国歌。”
杜其峰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苦笑摆了摆手,道“算啦算啦,你还是饶了我吧。”
徐容笑了两声,也没再坚持,安静地等着拍摄正式开始。
他已经说明,孙洪雷和他发生争执,是孙洪雷的不对,但是杜其峰你自己说话说不清楚,也不能说没问题。
只不过令徐容没想到的是,就在此时,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正在给孙洪雷灌输着另外一番截然不同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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