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关键(建议等第三章放出来了再看)(1 / 2)

“哎幼,我的老领导啊,你放心,真没事儿,他是要拍个电影,演一个特定的角色,现在进去就是为了深入那个群体,寻找那个人群的思想状态,作为外化行动的内在支撑,也就是他们常说的体验生活。”赵科苦笑着,对着电话极为熟练地说道。

等他说完,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大概在理解他先前那番话的意思。

其实,赵科也不太清楚自己说的到底是通什么玩意,但是他所转达的是徐容爱人的原话,而且他可以确定的是,一个字都没差。

赵科并非影视行业从业者,于影视行业的交集,大抵就是他是个普普通通的观众。

之所以能把徐容跑监狱的缘由背的滚瓜烂熟,是因为徐容如今就在他的地盘上。

最近几天来,“徐容犯事被抓。”的消息不知道到底哪个环节出了岔子,开始在小范围内流传。

一开始,有同僚问起,他总是笑而不语。

其实他也明白,徐容的事儿,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但他不愿意对人说,这样,他就仿佛有一种替对方保守秘密的责任似的,而增高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随着接到的电话越来越多,来打听的方面越来越广,媒体他可以随便拿话搪塞,但徐容的亲友、商界、各文工团、文化宣传方面,甚至还有几个队伍里打过来的电话,他怕事情闹大,不敢再藏着掖着了。

在询问了徐容的爱人之后,那套说辞,他起先说的并不顺当,因为专业度太高,他也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可是说的多了也就熟练了,如今,他简直张嘴就来,而且隐隐约约的,他还真明白了点东西。

他没想过要当演员,因为相比之下,他更乐意为人民服务,可是这阵以来方方面面的电话,让他有点闹不明白。

要说中戏、人艺过来问情况,他一点也不稀罕,毕竟是人家的人,至于到底是谁家的,他也乐的看热闹,人艺把自己的未来支柱送给了中戏要不回来的愚蠢操作,早就成了同僚之间酒桌上的乐子。

可是那么多八不掺九不连的人也来关心徐容,他有点不能理解,因为过去,他压根没听说过徐容的关系网会这么复杂。

过来问的,有不少都是平时跟他走的比较近的,解释了十来回之后,他实在憋不住了,跟一个比较熟悉的问出了心头的疑惑。

因为据他了解,电话打来的很大一部分人,根本不应当和徐容有什么交集。

听明白了缘由之后,赵科再一次刷新了对那个比自己小了一轮还多的年轻人的观感,而心中唯一的感叹就是,徐容入错了行。

据那个朋友说,前段时间,徐容一直在张罗一件事,为人艺的老前辈修传。

起初,徐容的设想是给人艺每一位有所成就的老演员修一部传记。

赵科不看话剧,也不清楚人艺到底有多少“有所成就”的老演员,但是人艺的编制他是清楚的,心里只一盘算,就知道肯定不会是一笔小数目。

市里也绝不可能下拨这么大一批费用。

徐容后来的遭遇也的确如他所料,除了精神上的支持外,愣是没从张合平的肋骨上捋下一块大子。

听朋友说到这时,他觉得徐容实在太过天真,年轻人办事儿就知道凭一腔热情,而不能考虑周全。

可是随着朋友的叙说,他的判断很快便彻底反转。

碰了壁之后,徐容学了聪明,不再追求一口吃成胖子,而是先着手为郑融、蓝田野、朱旭三人修传。

可是修传总得需要资料啊,总不能让人家作家坐在房间里胡扯。

人艺的确有这批人的一部分资料,但人艺52年正式建立,中间又有十年没怎么演出,52年之前、间断期间以及他们私人生活当中重大事件的资料,就需要他出面搜集了。

当他听到这,总感觉这家伙干的事儿纯粹的出力不讨好,自己砸钱不说,完了还费劲。

可是随后发生的一系列的事儿,让赵科然开朗。

为了收集完整的第一手资料,徐容开始联系当初史家胡同56号大院能够联系上的绝大多数住户,能上门的,就尽量上门,上不了门的,他也会打个电话过去了解了解情况,这些人当中如今只有极少一部分从事文艺行业,因为当年为了从白洋淀回来,很多人从事起了和父辈完全不同的行业。

有的如今是普通的上班族,有的分散在各大文工团、影视厂,有的做起了买卖,而绝大多数又跟他差不多,在为人民服务。

当徐容找到他们,希望他们能够有偿提供他们长辈的相关资料时,又发生了一些他觉得有意思的事儿,徐容修传的标准是“有所成就”。

这个标准的尺度实在太过唯心。

但在儿孙的眼里,自己的父辈、祖辈,也应当修传,不说名垂青史,至少当年为人艺做出的贡献应当被徐容这个接班人所重视、所铭记。

于是许多有条件的,纷纷表示愿意出钱出力帮忙促成这件事,尤其是徐容最初的计划是只给老演员修传,但如焦菊隐、欧阳山尊、夏淳、田冲等大导,还有灯光大师宋垠、舞美大师王文冲、音效大师冯钦、道具大师丁里,在各自的领域内同样响当当的存在。

他们的子孙,也希望他们长辈的贡献能够不被短暂的时光冲澹。

而之后徐容的操作开始令他叹为观止,徐容拒绝了多方的资助,表示修传是他作为人艺后辈应当做的事情,他们的子女后辈只需提供相应的资料即可。

到了这,赵科彻底瞧明白了徐容所谓的为前辈修传,简直就是一出当代的项庄舞剑。

尽管他听濮存晰说,徐容给人艺的前辈修传,是为了学习前辈的技艺和特长,但是如果徐容不给苏民修,身为儿子的濮存晰肯定要好好跟徐容理论理论不可。

他也听张合平说,徐容修传是为了正人艺的风气,让年轻人多向前辈学习,可是如今的年轻人,别说让他们看书,哪怕让他参加学习,能不能听得进去还是两说呢。

在赵科看来,徐容这招真的是高,而且如同风清扬一般,招式之间全无痕迹,名义上是修自己的技艺之路、修人艺的风气之路,但这个事儿一旦办成,徐容率先修成的,反而是当年史家胡同56号院成长的那几代的人脉。

就像近几天,刚有点风吹草动,立刻就有一大帮子人过来说情。

怪不得年纪轻轻爬的那么快呢,光这手,多少人打破脑袋都想不明白。

徐容并不清楚自己简单的动机,会被赵科解读的那么复杂,此时他在思考一个问题,蔡添明在医院太平间的冰柜里被张雷再次逮捕后,到底是想真的戴罪立功,还是从一开始就是虚与委蛇,抱着中途趁机脱逃的打算。

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一个直接影响了整体的剧情问题。

他并没有依据剧本判断或者询问编剧,作为一部现实主意题材的电影,剧本夹杂了编剧个人的主观意志,剧本和客观事实相背,那么修改也是应有之义。

如果是单纯的戴罪立功,那么在诠释的过程中,他就得给出蔡添明情绪变化的点,让观众看明白,他蔡添明从个点开始,不想戴罪立功了,而只想逍遥法外!

若是被抓到的那一刹那,他就在思考怎么脱逃,那么又将会是另外一种有着很多细微差别的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