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啊。”老独用筷子指了指潘颖,“是这孩子福大命大造化大,刚好来了咱这儿,又碰巧我买了条大鱼回来,要不然,我都看不出她出渣子。”
听他一说,我和孙禄更加好奇。
老独这会儿也是酒意正酣,就跟我们说:“要是别的东西缠身,我这老眼兴许还能看出来,唯独这伥鬼最会骗人,别说我早就退出香堂不干了,就是我正当年那会儿,也未必就能看出端倪。”
“那你是咋发现我被伥鬼……我变成伥鬼了呢?”潘颖问。
“是这胖头鱼告诉我的。”
老独指着锅里吃了一半的鱼,正色道:“俗话说一物克一物,伥鬼虽然狡猾,这骨长八寸的大鱼,却是它的克星。”
他忽然转向我说:“你看看,这外边天多冷,再鲜活的鱼,从镇上带回来,不得冻死啊?你从三轮车上把鱼拿下来的时候,它可是还活蹦乱跳呢。”
我回头一想,可不嘛。外头这会儿至少得零下三四度,可我把鱼从车上拿下来的时候,这离了水的大胖头还扑腾着用尾巴给我来了一下呢。
老独说,它这是感应到伥鬼的存在,誓要把伥鬼驱逐赶走,所以才不肯死。
这回连老军都耐不住了,连连拍着腿说:“你个老东西,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老独嘿嘿一笑,对我说:你先前说的关于伥鬼的事只说对了一半,伥鬼是被符仙操控不假,但真正的伥鬼,也的的确确就是鬼。
所谓伥鬼,其实是指被有了道行的老虎吃掉以后,被老虎奴役的鬼魂。伥鬼品行卑劣,最善骗人,专门引诱其他人给老虎吃。伥鬼死于山中,必须借助山溪水流,才能出去诱骗他人。所以,伥鬼多出现在江河水泊附近。
伥鬼虽然狡猾,但也有专门对付它们的人。那些人多是死前中过进士,死后得了差事,专门管治大江大河。江河里的游鱼,便如海里头的虾兵蟹将供龙王驱使一般,为他们所驱使。
因为管治江河的差使都穿着青白水色的袍子,作读书人的打扮,所以被称作水衣秀士。
一旦管辖的水域中新添了冤魂鬼魅,河里的游鱼就会禀告水衣秀士,届时水衣秀士就会根据这鬼魂的遭遇对其发落。
孙禄讶然的说:“专门管治江河水泊,那不就是河神?”
老独点点头:“差不离就是这么个意思吧。真正的神明哪有工夫管凡人的事,常听人说见到河神显灵,他们看到的,多半就是这水衣秀士了。”
他又指了指锅中快被吃完的鱼肉,说:“买鱼的时候我就发现,这鱼不光眼睛里透着一股子不寻常的光,用手一量,除去大头,体长刚好是八寸。
体长八寸,意味着才高八斗;头大眼锐,透着精明……这胖头鱼娃,就是受水衣秀士感化最深的存在,一旦发现伥鬼,必定会竭尽全力,虽死也要将伥鬼驱逐。
所以,我一见这鱼还活着,就知道周围必定有伥鬼作怪。老军见天和我在一块儿,又是又臭又硬的直脾气,不会招惹伥鬼。”
他独目转向孙禄,笑着说:“你小子祖上是屠户吧?嘿嘿,普通的鬼魅精怪可不敢沾你的身。”
他避过我不说,目光落在潘颖身上,“看来看去,精神头最不济的也就只有你了。”
潘颖蔫头耷脑的‘嗯’了一声,“谁说不是呢,我最近真是点儿背的很,岚岚变成那样,还有那个熊玩意儿也……唉……”
老独又喝了口酒,突然抬起头盯着我,一字一顿的说:“之前,我送给那闺女的狼皮马甲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