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们具体要攻击何处吗?”深吸一口气把怒火压了压,洪涛又拿起那张纸条。
“目前还不得而知,他们做事很小心,大多数人还是受了地动的影响才对大人有看法,其它的一概不知。”朱八斤头低的更厉害了,好像不知道具体计划就是失职。
“别摆出这幅要死的样子,难道你也认为本官弑杀无情?”洪涛这些日子发现了一个问题,自打成了开国侯之后,手下人或多或少都有了惧怕的情绪,看来官职高低确实对人的心理有影响。
“属下不敢……”朱八斤赶紧把脑袋抬了起来,还挺了挺胸脯,可惜全是肚子。
“不知道也无妨,跑不出工坊、船厂和府衙三处。届时周遭的禁军也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拖延驰援,他们都是商量好的,光仓司还没有这么大手笔。”
“大人,若是三处全派驻新军恐怕有些难度。属下来之前问过苗大人,他说新军应付此等规模的防御作战没问题,但士卒入新军时间还不足半年,又没经历过战场厮杀,不太保险。毕竟他们以前也是厢役,会不会受蛊惑目前还不得而知。不如重点保护工坊,放弃船厂。有延安郡王在,他们应该不敢对府衙动手。”
帅司大人说的挺轻松,可是听在朱八斤耳朵里就有点问题了。目前能保证忠诚的只有一千新军和二百特种兵,就算把工程兵也武装起来依旧不到二千人。
靠这么点人同时防御三个地方,尤其是工坊和矿山所在的区域,间隔少则几里多则十几里,根本不够用。
朱八斤打算用皇子当盾牌保住府衙,全部兵力都去保护矿山和工坊。船厂则被舍弃,毕竟和其它设施比起来造船厂投资最少,大不了悄悄撤走主要工匠,毁了再建也不太费事儿。
“这是王十的主意吧?”办法好不好呢?挺好,可能是目前最合理的,但里面含着浓浓的冷酷无情味道,合算几十名船匠的命就不是命。不用问,这个主意绝对不是朱八斤自己想出来的,肯定出自另一个人。
“……嘿嘿嘿……”朱八斤摸了摸胡子,笑得那叫一个尴尬。王十再三交代不让说露馅,结果还是被看出来了。
“就算此法能用,难道你想让本官指挥着新军用火箭去对付手里只有木棒和锄头的大宋百姓?杀人好杀,以后在此地咱们还怎么待下去?谁家没有几个亲属,你会和杀了你父兄子侄的官员合作吗?只要开了这个口子,仇恨的种子就算埋下去了。此地不是敌境,不合作者扔到矿山里累死算,这才是最让本官发愁的。”
朱八斤的担忧洪涛几分钟之前就想到了,几乎同时也给否定了。对方不会不知道新军的战斗力,之所以还敢这么做肯定早就想好了对策,不管自己是杀还是逃都输了。要不怎么叫狠毒呢,一出手就是死局。
另外洪涛还有一句话没说,皇子能保住自己?不管是王十还是朱八斤都有点想当然了。宋朝这些文官狠起来根本不是人,一个皇子真不见得能让他们收手,搞不好还就是冲着皇子去的。
“要不……大人提前调动禁军前来相助,只要他们在场想必那些人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就算禁军之中有人参与,也不敢公然抗命。”
朱八斤觉得驸马所言非常对,大名府和湟州的情况不同。以前面对的多是敌人,怎么折腾朝廷也说不出什么来,民间顶多给个天煞星的评价,但在大名府大开杀戒确实不合适。
于是他打算劝驸马忍让一次向禁军求助,其实也算不上求助,帅司帅司,就是一路军事长官,完全有这个权利。
“恐怕禁军也解不了这个局……大人,下官有事耽搁少许,来迟了。”话音未落帐幕撩起,高翠峰背着手走了进来。
他已经习惯穿新军的作训服,在野外和工坊里行走确实比袍服方便。但还保持着原本的体态,走路的姿势很怪,就好像依旧穿着宽大的袍服。
“不怕,此事你已经听到了?”洪涛指了指旁边的座椅,并没责怪高翠峰听墙根的举动。黄蜂在门口守卫,他知道该让谁接近不让谁靠近。
“前面没有听到,但想来也不差。朱兄的办法恐怕不成,大人在湟州可以调动禁军,到了大名府就难了。此处离京师太近,禁军的一举一动都要经过枢密院批准。就算调令下来了,这一来一去的时间上也来不及。且枢密院那边也不会毫无准备,人家根本不用明着来,只要把这件事儿稍微拖一拖,到了节后再行文也有情可原,毕竟不是紧急军情,告到官家面前也是枉然。”
这件事儿的始末根本不用听太全,那些人是谁也无关紧要,在对朝廷的规制问题上高翠峰比在座的任何人都明白,里面到底有什么弯弯绕马上就能感觉得八九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