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地，三张熟悉的面庞映入眼帘，赫然是被流放的慕容复父子与慕容夫人。

不远处，慕容复一家三口站在一处，慕容老爷神色悲戚，双手拽着慕容夫人纤尘不染的白衣，姿态放得极低，似在低声哀求着什么，慕容夫人则挺直腰杆目视前方，神色冷漠，若非知晓二人是夫妻，还以为二人身份差异极大。

“还不快走！”杨向晚被狠狠推了一把，她一个踉跄，闷头继续朝前行去。

此行至军妓营有千里之遥，她只能靠一双腿走到终点，这期间，为了保全性命，她必须顺从，也只能顺从。

然，她不知晓的是，有无数前人死在这条长路上，而她的结局也会是如此，在她发下毒咒的那一刻，在她意图与杨晴玉石俱焚的那一刻。

前路漫漫，满是未知，一个身犯重罪的军妓死在路上，不会有人去过问，便是有不满牧家的人想要在背后搞鬼，牧小世子也能压得下来。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牧锦风从小便深谙此理。

“夫人，我知晓你在威王面前能够说上话，你我夫妻情分多年，哪怕我此番做错了，你也要救我啊！”慕容复紧拽着自家夫人的衣袖，言语间满是恳求。

慕容夫人没有回应，只是深深地望着杨向晚离去的背影。

“夫人！”慕容复意欲上前，很快被拽了回去。

慕容夫人收回目光，眉心微微拧起：“你们这样去利用一个姑娘，良心不会痛吗？”

就算杨向晚本就不是良善之辈，但当时她已经得了应有的惩罚。

在窑子的时候，她至少温饱不愁，也算得恩客追捧，可如今，却要沦为最低贱的军妓，甚至于，能否活着到达北疆都成问题。

慕容复回头看了眼杨向晚，声音压低几分：“夫人，杨向晚本就是个恶人，死有余辜，我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整个慕容家啊！”

“当初要不是你跟芃芃说牧小世子有万般不好，芃芃早就嫁入牧家了，哪能轮到杨晴占这个便宜。”

时至今日，慕容复对杨晴依旧是蔑视的，在他看来，一个穷乡僻壤里走出的村妇哪有牧小世子所说的眼光与魄力，要么她根本就没做那一切，只是碰巧接济了席家，要么就是她的所作所为皆为威王授意，如今威王也不过念着她有孕在身，给她点虚名让她安心罢。

声落，见自家夫人根本没有回应的意思，慕容复心中腾升起一股子恼怒感，却碍于现在还有求于对方不得不压下去：“夫人，你别不说话啊，我这么说不是怪你的意思，只是你我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初为夫博的慕容家的未来，也博的你的好日子，如今你若眼睁睁看着为夫被流放，慕容家必大受打击，到那时，你的好日子也要跟着到头了。”

“我儿女皆大有出息，便是慕容家就此垮了又有何惧？”慕容夫人冷笑，眼中满是讥嘲。

见状，慕容斐连忙拽住娘亲另一条胳膊，低声哀求道：“娘，您千万不要自暴自弃啊，我们慕容家还有救。”

他娘这话，莫不是瞧着他与芃芃皆被毁了，已然心灰意冷？

“自暴自弃？”慕容夫人拨开慕容斐的手，冷笑道：“你哪只眼瞧见我自暴自弃了？三少爷！”

“娘……”慕容斐一滞，表情瞬息僵住：“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是已经认回了你那个外室娘吗。”慕容夫人唇角笑意愈浓，在两道诧异的目光中不疾不徐道：“你们做这个决定，不是同那个外室商量好的吗，甚至于，就等着二小姐成为世子妃，好光明正大地把那个外室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