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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两族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城内越加的安静起来,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仍然在前方大战场空间中厮杀的城内弟子,活着的纷纷退了出来,死的便永远留在了其中,化为白骨,尸骨无存。
而剑阁宅院内也发生了些许变化,沈墨凰闭关数年,现在只需要短暂的调整便好,反而是陆沉躺着的时间越来越少,站着望着天空出神的时间便越来越长。
日子久了,众人皆知道陆沉的习性,若是躺着闭着眼睛,那便真的是在休息,并且懒得想些什么,但是像后者那种样子则很少见过。
某日傍晚,众人皆在后院乘凉,树前便坐在陆沉身旁,好奇道:“师叔...这次神魔台比武真的很危险么?”
“还好,若是魔族不动些手脚,那便没有什么危险。”陆沉微微摇头。
树前一楞,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惊讶道:“那您担心的是更深处蛮荒大阵中被镇压的那头怪物?”
若是平常,元三剑肯定会见缝插针,说一句:“陆师叔忧国忧民,深谋远虑,真乃奇才!”
只是自从那日沈墨凰的评价后便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如今也只是默默的听着。
“不是怪物,是天才。”
陆沉微微睁开了眼睛,波澜不惊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格外的情绪,回忆,感慨,沧桑,很是复杂,他开口道:“如果他也能放入修行界与之对比的话,那么与它相比,世上没有所谓天才一说。”
听见这个评价,众人皆是面面相觑,显然没有想到陆沉竟然会说出这种评价,也无法对那个他们现在还无法理解的东西有任何具象性的认知。
沈墨凰想了想道:“在剑阁听掌教偶然讲过,据说那头魔物是整个天海大陆最强大的存在,若是人族巅峰强者打定了主意围攻,难道还攻不下来?“
陆沉摇了摇头道:“不要有这种念头,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无论谁赢,大陆都会陨落,最终的结果也只会是生灵涂炭。”
李亦寒好奇道:“陆师兄,你怎么那么了解那个家伙?”
“凑巧。”
陆沉说道。
而他说的当然是假话。
被镇压在蛮荒天地大阵之下的那位存在,是天海大陆数千年都没有解决的难题。
而那个家伙,恰恰也是陆沉最为熟悉和在意的存在。
若非格外担心,陆不会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为了看它一眼。
“七日后我会离开城内,很快便回。”陆沉说道。
众人先是一楞,随后脸上流露出惊讶神色。
七日。
那不就是神魔台一战开启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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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为安静的七日就波澜不惊的过去。
韩少宾和李亦寒彻底在无距境站稳了跟脚。
元三剑开始认真的钻研起那本九转连剑,甚至还虚心请教小球儿一些问题。
树前最为无所事事,每天只是默默的看着众人练剑,做些端茶递水的小事,而不管是陆沉或者惜才的沈墨凰都没有说些什么。
期间苏茜来了一次,刚好陆沉在午睡,由沈墨凰亲自招待,仅仅几句简单而不失含义的对话,空气中那诡异的氛围就让在院内嗑瓜子准备看戏的元三剑众人莫名毛骨悚然,不由得安静了好几天。
这一日黎明将起。
沈墨凰站在宅子的墙顶,白衫飘摇,眺望着远处逐渐消逝的朝阳大日,
视线之中,镇魔城外数百里外,黑云聚顶,魔气喷涌而来,如大浪淘沙,眨眼占据了整座天空。
那些魔气甚至没有罢休的意思,朝着镇魔城席卷而来,肆意汪洋。
老瞎子高坐墙头,闭眼道:“今日,百无禁忌。”
话音刚落,数道如山岳般雄浑
的气势从城中依次爆发出来,宛如一道道璀璨光柱,冲天而起,
黑白交融,发出了仿佛天地崩塌般的声音。
万丈高空云层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巨大漩涡,缓缓流转,似乎都承受不住其中蕴含的力量。
两道截然不同的气息相互抗拒,到最后各自占据半壁天空,泾渭分明。
转瞬间,方圆百里的风景便一览无余。
随着云雾退散,一座高三十丈,宽百丈的圆形擂台赫然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荒凉,古老,沉重的气势扑面而来。
镇魔城墙头之上,自老瞎子身后,又有十九人遍布墙头,尽皆是城内书院学生们这一代口耳相传的所谓“二十大巅峰强者。”
二十人齐齐汇聚,数百年来,这种阵仗架势都不过是一手之数。
又有五名年轻人出现在墙头之上。
魏禅双手环胸,战役盎然,抬头望去。
那如墨色般的雄厚魔气在高空之上翻滚喷涌,一股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惊人气息从其中散发而出。
四道巍峨黑影出现在那半座天空之上,高坐云端王座,宛如远古神祇,依次排开,遮天蔽日!
在他们身后,那数十头最初在两族战场上最受重视和“礼遇”的蛮荒天魔缓缓出现,此刻却也显得没有那么显眼了。
墙头上所有巅峰大修,都是静静的凝视着那王座上的四道身影,对其余大魔皆是视若无睹。
在蛮荒魔族之中,实力便代表着一切,这几个字远远比天海大陆的宗门还要来得简单粗暴,其中的血腥程度更是远远超过人族的预料。
例如蛮荒之中有一魔神窟,里面放着十张由远古大魔的头颅制成的骨椅,也是是魔族地位和强者的象征。
蛮荒魔族天魔每百年便会孕育出固定的数量,天魔之中旧王陨落,新王登基是常事。
然而数千年过去,却没有任何一位蛮荒天魔能从四大魔主手中抢过那象征着实力和身份的前四把交椅。
四位魔主俯瞰蛮荒千年,高高在上,亲手屠杀的天魔估计都有数十座,其余天魔与之相比都只能算是后辈而已。
四人之下,又五道人影从黑雾中走出,年轻模样,皆是万魔图上排名前五的强者。
最左侧一人书生摸样,脸色灰黄黯淡,不停干咳,双手自然垂下,只是两只胳膊皆被布满梵文的白布包裹着,颇为瘆人。
最右侧一人则是名身形高挑的女子,双眼球皆没有眼珠,一片灰白,火红色的长发凌空飘散,一块肚兜随意遮掩着胸前部位,修长的玉臂和长腿裸露在外,没有任何动作,脚下的地面却开始融化,一缕缕蒸腾雾气随风飘拂。
她身旁是一个身材矮小寻常的胖子,肚子极大,此刻拿着类似一头妖兽的大腿骨架不停的啃着,小眼睛眯成一条缝隙,望着墙头众人都有些掩饰不住的贪婪神色。
“等我长大了,就把你们都给吃了!”他忍不住嘀咕道,嘴巴上的口水不自觉的向下流淌,宛如小溪。
女子似乎有些嫌弃,皱眉道:“滚远点。”
小胖子也不在意,只是翻了个白眼,乖乖向远处走了几步。
最左侧书生的身旁则站着一名唇红齿白的少年,万魔图第三,正是当初与陆沉和苏茜交过手,擅长以梦境玩弄人心的梦奇。
最中心那人与其余四人相比则显得简单了不少,一身简单粗布麻衣,少年郎的稚嫩脸蛋,双手负后,哪怕在那么多人族目光强者的汇聚下,仍然显得风轻云淡,嘴角挂着懒洋洋的笑容,完全看不出来历。
“饕餮,旱魃,瘟疫,梦魇。”
老瞎子的注意力在最中间那名少年那里停顿了一下,虽然心中微沉,但还是冷笑道:“还真把你们千年来的那点祖孙后代给一窝带来了,这么多年藏着掖着,怎么,藏不住了?忍不住到来我这里来显摆家当?”
话音刚落,城墙上众人都下意识心中一沉。
老瞎子先前所说四字,皆是蛮荒历来罕见的神祇,向来极难孕育,历年来出现一个都极难对付,而如今一下子都已经出现这么多了?
“哪里哪里,抛媚眼给瞎子看,这岂不是白费功夫?本座这点头脑还是有的。”
半空之上幻化出一位背部佝偻的山羊胡老者,平平无奇的面容,没有任何威势,可随着他的出现,天地皆静,一片肃然。
老瞎子微笑道:“抛媚眼给瞎子看不可怕,就怕抛错了,到头来自己眼睛也瞎了。”
山羊胡老者同样摇头笑道,“都是老熟人了,既然如此,那就...别互相客套了?”
话音刚落,最正心那位神色自若的少年郎,率先站了出来,双手负后,笑对镇魔城众人,大声道:“人族的诸位,多年未见,还愣着干什么?开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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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古蛮荒,地界正中心。
一个宽阔至极的黑色巨洞就这样暴露在地平线之上,中心被无尽的黑暗包裹着,仿佛通往幽冥,一眼看不见底。
而在大洞头顶,云层之上,佛儒道三家禁制密密麻麻,层层叠加,云层之上诵经声,朗书声,道藏声,不绝于耳,甚至不时落下闪电惊雷,宛如一道天下最为强大的大阵。
而在层层禁制的最深层,隐约还可见一道足以粉碎时间一切的剑阵雏形缓缓流转,将一切给凝固住,
人族修为,尽汇于此。
地平线上,就在镇魔城人魔齐聚的这一刻,一位年轻人白衣负剑持一瓶酒坛而来。
他轻描淡写的便走过了足以让三境高人烟消云散的天地大阵,坐在了仿佛通往幽冥的巨大黑洞边缘。
青年仰头喝了一口酒,便将酒坛随手丢了下去。
看着那没有任何动静的深渊,他突然朗声笑道。
“三千年未见,可曾想我?”
话音刚落,宛如死寂的巨大黑洞深处一股骇人的气机散发了出来,地面如地牛翻身,轰隆震荡。
一道宛如从地狱里爬出的凄厉嗓音从黑洞中传出。
“青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