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只是用几个毫无生命力的字,张代却用长长一串的感叹号,表达了他的急躁和焦虑,他发的信息是:你快接电话!!!!!!!!!
像是有股凉飕飕的风扑面而来,不详的预感不断往外冒,我正懵逼之际,张代的电话再一次打了进来,这一次我连忙接起来。
不等我说什么,张代的声音因为焦灼而显得有些变形,他几乎是扯着嗓子:“用微信把你的定位发给我,再开启实时位置共享,从这一刻开始保护好你的手机尽可能不让它离开你身边,不要问为什么,快按我说的去做!”
我还没来得及作出什么反应,我开着的车忽然被从后面狠狠一撞,在剧烈的撞击下,车身出于惯性往前颤,若然不是我系着安全带我的头早磕在方向盘上,早被撞个头破血流了。
惊慌和恐惧并驾齐驱着在我的心头蔓延着,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左右权衡,我以最快速度挂掉张代的电话,飞速登录上去微信,急急忙忙按他说的一一操作。
我刚刚按下与张代共享实时位置,驾驶室这边的车门就被人狠狠连拍了几下,我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却不得不强撑着以最快的速度将手机静音后,插入到外套的暗袋里。
并没有给我喘息缓气的时间,莫名其妙撞我车拍我门的男人,他的手上不知道啥时候多了一把鹤嘴锤,他用力朝着车窗重重一砸,那些带胶的玻璃碎成团,往车厢里面倒进来拍在我的大腿上。
将手中的鹤嘴锤往我面前扬了扬,站在车外的男人一脸漠然淡淡说:“是你自己下车来,还是我将你从窗口拽出来,你可以考虑十秒。”
我眼睛的余光一扫,这个男人后面,还站着三个男的,他们同样揣着满脸的漠然。
惊恐到了极致,我反而冷静了下来,用个膝盖我也能想到,这群男人绝对不是出于神经病才在路上撞我车碎我车窗玻璃,他们分明是受人指使给我找茬,至于他们背后的人是谁,在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指向的情况下,我无法确定。
可我能确定的事是,若然此刻的我敬酒不吃吃罚酒,死死待在车上不动,面前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他真的会出手将我拖拽出去,那车窗上还有碎玻璃的残留,我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我想着姑且抛开我和张代之间的那些恩怨过往不算,既然在刚刚张代这么急急忙忙打电话过来,他应该是知道这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而我也把地址定位发给他,更给他共享了位置,不管他离这边多远,这毕竟是个希望,而我要做的就是在暂时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拖延时间。
缓缓将大腿上的玻璃碎片拨开,我慢腾腾地开门下车去,抬起眼帘我正要故作镇定开口说话,那个男人睥睨我一眼,他面不改色,再开口却是一副先兵后礼的架势,他用手示意着:“唐小姐,这边请。”
我朝他示意的方向扫了一眼,只见不远的路肩处,停着一辆八座的商务车。
即使这个刚刚还拿着鹤嘴锤各种威武的男人,他俨然恢复一副客气礼貌的模样,我也并没被他这番反应所迷惑掉,我努力用还算平稳的语调说:“这位先生,我不认识你,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面无波澜,这个男人语气淡淡:“我本来想对唐小姐客气点的,但唐小姐你却不太识趣,话太多。我只好冒犯了。”
话毕,他不过是挥了挥,那几个跟木头似的杵着的男人都动起来,一个去开车门另外两个则过来架着我的胳膊,健步如飞将我重重地塞进车里。
几个身材壮硕的男人,将我挤在车的中间,不断地用目光在我的身上游走着,当初被曹军从地下车库掳走的场景历历在目,而此刻的历史重演,我却不知道这次我要面对着的人到底是谁,恐惧再一次复苏过来,伴随着不安将我的心搅动得天翻地覆,我刚刚揣在暗兜里面的手机,它俨然死了我最后一截救命稻草,我再也不敢乱动,更不敢开口说点什么,只能努力用余光去扫射,拼命想要搞清楚这辆车到底要前往哪里。
可很快,坐在我左边的男人径直往我的头上套了个黑色罩子,我的眼前一黑。
茫然不知道煎熬了多久,车终于停下,挤着我的男人毫不客气地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拖下车,我目不可视被拽得踉踉跄跄,连连趔趄着摔倒好几次,膝盖被碎石撞得一阵阵的痛,怕被更粗暴的对待我不敢发出哪怕一丝的声音,我只得不断地咬着唇。
在我快要将自己的唇咬破之际,拽着我前行的力道终于松弛,我被重重摔在地上,而蒙在我脸上的罩子也被拽去,一束光线倾泻下来,我的瞳孔收缩张开反复两次,才慢慢适应这光线,视力恢复过来。条件反射下,我用目光一个环视,我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四处密封得让我分不清楚到底是啥地方的空间里。
就在这时,我察觉到不远处有人正在盯着我看,我下意识投去半盏目光,赫然入目的那张脸庞,让我怔了怔。
坐在离我一米远的人,竟然是汪晓东的爷爷!
仍然与我初见他时,身上有种淡然自若的气场,汪晓东的爷爷淡淡然扫了我一眼,他的声音里没有多少的情绪更迭:“唐小姐,不好意思,我这个老头子有点事想要与你沟通,可我这把老骨头了,去哪都不太方便,实在没法登门拜访,只能让人把你请过来,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我与这个老头子唯一的一次会面,他虽然端着压迫性的气场,可他倒是客气,我到现在都没有忘记他当时似乎颇为亲切地喊我小唐,而现在却是拿腔拿调的喊我唐小姐,再看看我刚刚被那些粗暴的对待,我更知道他来意不善。
然而即便如此,搞清楚了是他将我“请”过来,我还不至于云里雾里的快被弄死了都不知道对手是谁,这多少让我内心的兵荒马乱平息了一些,而我也觉得这个老头子他并非那种容易动摇的人,我再摇尾乞怜也无法撼动他的心意,我还不如放飞自我,尽我所能的去拖延时间。
不想让自己的气势落于下风,我强作镇定对上这老头子的视线:“能被汪老先生先生邀请过来,是我的荣幸,我当然不会介意。可我一个被汪老先生请过来的人,竟然是被人粗暴扔在地上,汪老先生这番待客之道,让我摸不着头脑。”
被老人斑侵占了大半的眼角动了动,这个老头子颇是玩味地盯着我看,我被这样的目光弄得心里直发毛,却强迫自己以安之若素的姿态与他对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