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信半疑地看着我,老钟言语间有些吞吐:“唐小姐,这个样品是我们中州一个大客……”
老钟的话才过半,张代漫不经心地扫了我一眼,他再朝老钟挥了挥手:“马上去把所有电子料备上。”
老钟前脚一走,张代就将目光定在我脸上:“你估算一下,你贴出来的良品率大概有多少?”
我嘴角往下撇:“我要先看看这个主板上用的是我们品博哪款芯片,还有哪个连接器。”
张代蹙眉一阵,嘴巴张合几次,却没有再吐出一个字来。
不一会,老钟过来,说一切准备妥当,我在他的指引下来坐到了收拾得还算一目了然的焊台上。
埋下头来,我抓起一块空板看了看,随即一丝不苟麻溜贴了起来。
等我将面前的十块主板贴得满满当当,又逐一测试了芯片的通道,我略显遗憾地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张代和老钟:“诶,刚才手抖,贴坏了一片。就九片样品行不?不行我再返修下。”
老钟一副快惊掉下巴的样子:“唐小姐,你就一女中豪杰!怎么能手巧到这程度!”
张代倒是神色无异,他面无表情:“不必了。就带上这九片,我们走。”
在出志华工业园一汤粉店随意吃了点东西出来,刚才一直抿着嘴不知在想什么的张代,他好歹不需要我问,主动说:“去宝安机场。”
我点头:“好。”
两相沉默了一阵,张代冷不丁用平和的语气:“你读电子信息工程出来,完全可以去华为中兴创维康佳等等这些大公司做工程研发类工作,为什么忽然想不开跑去做业务?”
犹如瞬间吞下一顿黄连,我心口苦得发涩,不禁自嘲几把,张代嘴里面的那些大公司,又怎么会录取一个被学校勒令退学的人。
可我再张嘴,已经是风淡云轻的调侃语气:“做工程拿的死工资,无聊又无趣,不够我做业务来得快活。”
还真特么是六月天的脸,说变就变。
循着我这话,张代脸黑得跟芝麻似的:“乱七八糟。”
苦涩更浓,在身体里肆意冲撞,我差点想把车停下,叉起腰板戳着张代的脸破口大骂:“当年你甩我这种渣渣行径我懒得再提,但你甩我就甩我,你干嘛还要把出租房钥匙给别的禽兽!我今天所有你看不上的种种,有大部分拜你所赐,谁都有资格在我唐二面前装牛逼哔哔这个哔哔那个,就你张代没有!你要还有点良心,就特么的给我闭上你这张说不出好话来的狗嘴!”
可当我看到他那张冷如冰雪的脸,我觉得我要真的跳脚骂他,才真的显得我太掉价!
于是我勾起唇来,用轻笑来压住我所有即将喷薄而出的愤恨和不甘,吊儿郎当说:“生活嘛,不就是玩儿吗,谁快活谁知道。”
极尽嫌弃地瞪了我一眼,张代将椅子往后调动一下,随即闭眼养神。
我将目光从他身上抽离回来聚焦到前方,却只觉眼前灰蒙蒙的有浅浅的模糊,于是我故意张嘴,装作打了个打哈欠,然后我自然而然抽过一张纸巾抹了抹自己的眼睛。
待我抵达宝安机场,已经是下午四点半,外面天气越发阴郁,机场里也是那个透心凉。
开了几个小时车累得半死不活的我左手拎着自己的包包,右手抱着装着盒子的样品,跟在睡了囫囵觉而神清气爽的张代后面,在机场一安静物价却死贵的咖啡厅里面见到了两个中文水平杠杠的马来西亚人。
刚开始,是张代这个读了管理专业的人,跟其中一个工程师模样的人各种磕巴地交流着一些工艺上的问题。
读大学那阵,在那个女生少得可怜的学院里,我是个没少拿奖学金的学霸,在跟张代谈恋爱的空档,也没耽误我拿了好几次数码科技的奖。
后面进入品博,尽管我做着业务,但我没少跟在那些资深工程师后面偷师,四年下来,我不说自己有多牛气。但我好歹现在一听就能听出来张代也就半吊子的水平,他在这个方面完全被对方的工程师拿捏得死死的。
眼看着快到下班的点,而戴秋娟今天会结束培训回来,我想早点回去买点鸭脖子毛豆啥的跟她醉生梦死,为了尽快收工,我忍不住加入。
一番你来我往下来,对方的工程师成功被我带偏,他丝毫没看出我其实就一打酱油的,到最后我说啥这两个马来西亚友人都是一顿小鸡啄米。
四十分钟后,这两个友人总算心满意足的跟张代握了握手,又主动跟我也握了握。
等成功地把他们弄上飞机,时间已经过了六点半。
我想着我好歹帮着张代开车跑了这么几个地方,也算把一个供应商应有的毕恭毕敬给做到了极致,现在周末的小手手已经伸了出来,我要该风流快活就风流快活去了。
思前想后,我决定先把张代这丫甩掉。
于是,我故作客气开口:“张总,我……”
麻痹的,我还没好好发挥我感天动地泣鬼神的甩客技能,张代这个臭****的就开口截断我,他风淡云轻的样:“一起吃个饭。我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