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岳飞来的快捷,早前阿骨打一行人又已经早一步离去了。带走了城内全部的战马,挞懒只能关闭城门,收起吊桥,任由城外恰好前后脚抵到的一支金军骑兵被岳飞等屠戮殆尽。
挞懒没有出城中步军襄助,因为挞懒很清楚自己现下的最大任务是保住顺州,尽可能的绊住些齐军的脚步,给他们添堵这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开城与齐军一战。
因为大势已经不可挽回,他纵然壮烈殉死,于大局却也半点无补。
“无须多做耽搁。”岳飞只分出一小股兵马去向后报信,接下便引兵向着北方继续追去。
这是很危险的,因为他部很有可能被后续赶到的金军骑兵给包了饺子。
当时从战场上逃离的一支支骑兵,那跑的最快的是阿骨打,左右翼马军可是晚了一步的。他们被选锋军截击了一通,又被亲军铁骑和健锐军追杀,损失自然很大,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岳飞军的体量太小了。
一路向北。
沿途路上岳飞倒是碰到不少逐渐掉队的金军骑兵,不是所有人都有曾魁的好运和清醒,逃窜时候记得多带一匹副马。
如今的这些人可是人困马乏,如何还敢厮杀,看到齐军杀来,纷纷作鸟兽散,四下里奔逃去。甚至都不惜径直窜入侧翼的大山当中。
与昨日厮杀时悍不畏死的模样相比,仿佛就换了一个人样儿。
就恍如丢了魂魄,那大大小小的金军骑兵队伍,望到岳飞军,不管后者是多是少,就都仿佛羊群遇到的猛虎,燕雀碰到了苍鹰。
当日的一战,齐军铁骑可没有将金军骑兵打成狗,但金军这么一败,而后全军放鸭子样的这么一逃,金骑的心气儿却就自己烟消云散了。
也所以,这一支军队打了败仗后,是需要很长时间来休整的。无论冷热兵器时代,军队战败后除了兵力上的迅速,更有的是心灵上的创伤。
如是,当一支军队长胜不败后,那就会对敌人形成一种心理上的藐视,就如是生物链上的上位者对下位者。可要是一支军队一场失败接着一场失败,且都败习惯了,那可不就是心气全无,整支军队就也烂到家了。
金军现在就是心理上的创伤沉重。长胜不败的他们骤然遭遇失败,且还是一场主力对决中的惨败,这是会怀疑人生的。横竖,这支军队想要恢复到先前时的精气神,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恢复,且需要有几个刀下鬼来给他们练手。
这般情况下,丧家之犬的他们在齐军的一路追击下,本就恨不得生出翅膀飞回老巢,却忽的在前途路上遇到了岳飞军,如何不像遇到了天敌一样慌张?当然,这也叫岳飞军不得不减缓了速度。以至于不少金军骑兵都超越了他们。
砍瓜切菜一样歼灭了一支金军骑兵,栾君实心中很感慨,怪不得赵宋不是契丹对手。看看这步骑战,宋军缺少骑兵,打赢了追都不及。而辽军打赢了,追击败兵,可不是像刚才那样,一路上都在砍瓜切菜。
这一场大战中的伤亡,最主要的来源果然不是战斗厮杀,而是追击败兵中……
就这样,岳飞直奔到檀州城下才算打了这场追击战中的第一场硬仗。
已经抵到山地与平原分割线处的阿骨打,没有急不可耐的通过山地,窜回草原。而是集结手下现有的兵力——檀州守军与逃回的金军骑兵,背靠着檀州城,要与追击而至的齐军马军再战一场。
心中很清楚那一战自己输掉了什么的阿骨打,内心里就是不服。“那中原小儿,置卤薄于战阵之间,行事何等荒唐?而如此荒唐之君,直恁有那般多勇武之士追随前后?”
阿骨打自认自己比那荒唐小儿靠谱多了,可集结了大金无数精兵强将的主战军团,却在平原野战中被齐军生生击溃。他被一个不如自己的人给击败,这种愤怒与憋屈较之被一个全方面胜过自己的人击败来的更强烈。
也正是这种愤怒与憋屈,叫他选择了再战一场。可是结果却依旧是悲哀的。
首先追到檀州城下的齐军只有千多人,为首的正是岳飞、栾君实、徐庆。早在顺州城外,大小眼便知道自己活捉阿骨打的口号注定要落空了。人阿骨打是换了战马去向檀州的。
及到檀州时候,早前发热发烫的脑子早已恢复清明。才不会领着千把人,去与兵力超出许多的金军厮杀。可是待到史文恭引着五千亲军铁骑杀到,一切就是另一幅模样了。
史文恭立功心切更超出岳飞。看到檀州城外的金军,那是不管不顾,直冲过去。
先前战阵上逃出生天的斡离不大吼一声,亦催促着金军骑兵上前,后者兀大呼小叫一番,然而给人的感觉,却不是早前那种蛮横凶残了,而是在虚张声势。
“哒哒……”
岳飞立刻驱使着战马引兵与史文恭军共进退。
“哒哒,哒哒……”两军共同催促战马,足足六千多精骑。比之檀州城外的金军骑兵已经不少太多了。更一个个像是望见的大肥羊的饿狼,昂扬着冲天战意。
纵使兵力明明陷入劣势,金兵更是有以逸待劳之嫌疑,可是“轰轰轰,轰轰轰……”的马蹄声音兀自奔雷般奏响。
阿骨打立在城头,希望能够看到一场胜利。金军太需要一场胜利了,那样不仅会大大鼓舞起他们的斗志,更会叫阿骨打本人重新焕发‘青春’。
可惜,结果叫阿骨打失望了,大失所望。金兵明明有兵力的优势,有以逸待劳的优势,却还在与齐军的碰撞中被打的稀里哗啦,这已经是双方纯战力上的差距了。
阿骨打他们对齐军的了解还不很深刻,并不知道这些穿着玄衣玄甲的齐军铁骑与穿着绯色战袍的齐军铁骑的区分,横竖他们都是汉儿,在他们眼中都是齐军。
奔雷的马蹄声且都掩不住直冲云霄的呼杀声。
闷哼声、惨叫声以及战马的哀鸣声从无断绝。
弯刀砍掉了齐军的头颅,狼牙棒砸碎了战马的脑门,铁蒺藜骨朵更沾满了鲜红的血肉。但是在长枪、大刀之下,却是倒下了更多的金兵。
“杀,杀……”史文恭纵马狂奔,手舞长枪,怒吼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