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钧的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来回弹动着,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之色,“二叔,真不是我不帮你。这回的事情闹得太大了,死了人的楼盘,没有一个人愿意买,砸下去的几百亿收不回成本。董事会那些人你也知道,一个比一个狠。上次因为宝璐爸爸的事情,差点就把我挤下台,何况这次比上次还严重。”
沈二叔的表情来回变了几变,最后凝在一个又胆怯又愤恨的扭曲表情上。
沈奶奶像是受不了打击似的,一下子就瘫到了沙发上,颤颤巍巍地问道:“阿钧,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我不落忍地看着沈奶奶,害怕她背过气去,连忙用手来回在她胸口顺着。
沈奶奶大力地抓住我的手,紧得如同我是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哀泣地注视着我,道:“璐璐,求求你,帮你二叔给阿钧说说情好不好?”
看着沈奶奶滚滚而落的泪珠,我看了看沈钧,为难道:“奶奶……”
不等我说完,沈钧直接道:“奶奶,宝璐能懂什么?你不要为难她了。这件事情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就算董事会那边松了口,跳楼工人的家属也不会罢休的。到时候闹起来,有可能害得整个集团垮掉。”
沈奶奶的表情整个垮掉了,她松开我的手,怔怔地呆坐了一会。突然又看着沈二叔,一拍膝盖,痛心疾首地骂了起来,“都是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学什么不好,学赌博!我的老天啊,这可怎么办啊!”
沈二叔眼看自己没救了,惶惶然地看着沈钧,突然膝盖一弯,扑通一声,直直地冲着沈钧跪了下来。
我骇了一跳,赶紧去看沈钧。
沈钧眉尖微拧,嘴唇微抿,显然是副不悦的表情。他向来不喜欢被威胁,何况还是这种强迫恣态式的威胁。
沈二叔却不管不顾了,跪在地上,朝沈钧挪了几步,拽着他的裤脚,大声道:“小钧,这次是二叔不对,二叔给你跪头了,你就帮二叔这一次吧。”
说完,他双手撑在地上,如水桶般的粗腰艰难地下弯,以头着地,对着沈钧就要磕头。
沈钧却站起来走到一边,并不受他的礼,语气还带着一丝冷意,“二叔,你这大礼侄儿受不起。你让我帮的这个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我真帮不了。”
沈二叔磕头的动作硬生生地僵在原处,抬起头看着沈钧,眉间似乎闪过一抹不甘,以及如毒蛇般阴凉的愤恨。但是那抹愤恨一闪而过,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再仔细看时,他脸上的表情又变成了可怜兮兮的哀求,“小钧,你真的不能帮帮二叔吗?”
沈钧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在沈奶奶和沈二叔灰败的脸色中,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至于能不能成,就看你的本事了。”
沈二叔的眯眯眼里顿时亮起希望的光芒,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哈头点腰地站在沈钧面前,急切地问道:“你快说快说。”
沈钧双手抱胸,淡淡道:“你先把跳楼工人的家属安抚好,该赔偿的都赔偿了。欠的工资一分不剩地全部还给人家。做好后,董事会开会的时候,我再帮你说话也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