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府设宴,自然是客似云来。
谁都知道荣智与掌管北都护府的方将军关系甚好,纵然是因为走私的罪名被关进了大牢,却也只用十几日就从牢里出来,还能大张旗鼓的设下宴会宴请宾客。
然而想赴宴之人众多,却不是人人都能进去的。
宴会即将开始,人基本都到齐了。
众人议论纷纷的并非宴会的奢华,而是坐在最中间的两人。
「蔡将军也来了,还有那新来的梅公子,想不到荣老板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
「你是不知道,咱们这北都护府的天已经换了,原本势不两立的蔡将军与方将军,如今已经成了一丘之貉了。」
一人冲着中间那几人努了努嘴,很是阴阳怪气。
最热闹也是最中间的宴厅内,蔡将军对荣智的恭维很是受用,脸都快笑僵了,还不断点头。
「那是自然,若没有本将军,北都护府何来这么多年的安宁?」蔡将军放下酒杯,很是轻蔑,「总不能是靠方成海吧?世家出身总是怕这怕那,唯恐影响了仕途。」
一旁的方成海暗暗捏紧了酒杯,脸上仍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像是没听见蔡将军的话一般。
蔡将军瞥了眼他,又道:「咱们这些出身寒门的,又怎么能比得上世家出身的?平日里做事自然是要多上心些。」
一旁的方成海几乎没能维持住脸上的表情:「出身世家又如何?我们也是尽心替皇上办事的。」
「那方将军办的这些事,都是皇上应允的了?」蔡将军意有所指,让方成海脸色更难看了些。
周围的人都在关注着这边的动静,方成海只得压低了声音,告诫道:「蔡卓,你我如今都是一条绳上的蚱蜢,说话可得注意些!你逞了口舌之快又如何?一旦传到皇上面前,你我都逃不过。」
他双眼盯紧了蔡将军,隐约可见里面的红色血丝。
蔡将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行了,不过是几句玩笑话,你又何必当真呢?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有谁会出去乱说话?」
「还是说……你存了别的心思?」
方成海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心中突然一个颤栗。
「蔡卓!」方成海咬牙切齿地警告道,「你说话小心些!」
但蔡将军好似没看到他难看的脸色,依旧自顾自地说着:「方将军,你们一年从榷场获取的利润不下百万,按理来说,这些银子完全够用了,为何还盯着茶叶不放?」
「莫非是……还有一批人要养?」
此话一出,方成海脸色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
他忍了又忍,这才没在脸上露出端倪:「蔡将军何出此言?你我合作于双方有利,难道你想中途反悔不成?」
说话时,他的眼睛始终盯着蔡将军的方向,虽然脸色平淡,可他脑海中的那根弦已经绷到了最紧。
蔡卓何出此言?他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片刻,蔡将军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方将军当真以为自己做的事无人知晓吗?这世上本就没有天衣无缝的事!」
「来人!」方成海立刻站了起身,眼神凌厉地盯着蔡将军。
然而他话都说出去了半刻钟,本应藏了人手的树林中始终没一点动静。
这时候,方成海感到了一股寒意从后背升起,一直到了他的天灵盖。
在他对面,蔡将军缓慢站起身,拍了拍手,声音十分清脆,让周围的人投来不明所以的视线。
下一刻,本是歌舞升平的庭院四周的墙上,出现了大批身披盔甲,手持弓箭的士兵,他们眼神坚定,利箭直直地对准了庭院内的人。
「这是陷阱!」
「有埋伏!」
能到场的人都是些人精,见此情形,立刻意识到了所处境地的不妙。
他们不可置信地看向方成海,而方成海脸色铁青,一字一句道:「蔡卓!你敢算计我!」
「还有你!」方成海指着谢宴,咬牙切齿地挤出了一句话,「你是故意用茶叶引我上钩的!」
都到了这个地步,方成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分明就是针对他故意设下的一个陷阱!
谢宴神情如初,他身形颀长,坐在坐席间,举手投足都是矜贵:「若非方将军急迫,这件事也不会如此顺利。」
「下官敬方将军一杯。」谢宴云淡风轻地抬起手,轻抿了一口酒。
「你不是梅家人!」方成海面如死灰,咬牙道:「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