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动怒没有失控,只是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之后闭上了眼睛,脸部线条绷的很紧很紧,借着隐隐的光线,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她的身体在颤抖。
她在,很努力的压抑自己的情绪。
耳畔突然响起了张晓龙之前说过的话——“我要是死了,恐怕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谁是直接导致你父亲死亡的真凶了。”
“许小姐,我们也是拿钱办事,雇主要求提前上门催债把人逼到绝境,我们既然拿了钱,就得听他的指令照办,没想过要搞出人命,要怪也只能怪那个报警的人了,我如果不给许赵承一点儿教训,那我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呢?”
冬夏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一片赤红隐晦。
这时,她冰凉的手突然被男人紧紧握住了,她顿了下,侧头看了过去,男人的目光专注着前方的路况,侧颜线条柔和,他淡淡的说:“既然觉得委屈,为什么要一直忍着?”
冬夏迟滞了好一会儿,轻言,喃喃:“因为没人给我撑腰。”
因为身后空无一人。
因为她什么都没有。
陆河的身躯明显一怔,他默了半响,嗓音低低哑哑:“那以后,我给你撑腰。”
一瞬间,冬夏的眼窝有些酸疼,她仓皇的移开了视线,看向车窗外面,好久好久,她才轻喃:“去傅宅吧。”
*
此时的傅宅,较比往常氛围有些诡异冷清。
郭婉茹一直打不通冬夏的电话,整个人从白天到现在一直处于焦灼的状态。她派人去医院打听了情况,只说冬夏和往常一样去了医院上班,没有任何的异样。
可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的担心和不安。
正缓神的间隙,大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郭婉茹下意识抬头看了过去,瞳仁剧缩。
她愣愣的站了起来,语气有些意外:“冬夏……”
女人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缓缓走到了她的面前。
郭婉茹一时之间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发现她脸上淡淡的红肿和痕印时,顿了顿,迟疑的询问:“你,没事吧?你这孩子怎么把手机关机了,我打了你一天的电话都打不通,你……”
冬夏平静的打断了她的话,淡淡的问:“傅希林呢?”
郭婉茹怔了怔,觉得有些奇怪:“你找希林做什么?”她见女人一脸冷漠,拧眉,叹了一口气:“冬夏,我知道许赵承的事情给你打击很大,但是妈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真的以为他们只是恐吓恐吓你,不敢真的动手,难道你真的打算因为这一件事从此以后把我当做陌生人吗?”
“你以为?”
冬夏咀嚼着这三个字,沉默了一瞬,慢慢的笑了起来:“从小到大,您不是一直都如此吗?自以为嫁进傅家就是对我好,自以为掏心掏肺对傅希林好就是对我好,自以为隐瞒爸爸的行踪就是对我好,自以为撮合我和钟述就是对我好,自以为报警就是对我好……”
“你有哪怕一次站在我的角度真正的设身处地为我着想过吗?你真的明白我想要什么吗?你做的这一切,做了那么多,到底是为了你自己,还是真的都是为了我好?”
女人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在外人面前素来端庄冷静的郭婉茹慌了神。
她的眼神透着一丝的不悦:“我是你妈妈,做这些事情肯定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这样想我?”
到了现在,说了那么多,她还是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冬夏真的觉得太累了,她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泪点变得很低很低,才说了几句话而已,泪水就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她抬手抹掉,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轻言:“就是因为你是我妈,所以我才特别的讨厌你。”
郭婉茹蓦地一震,有些不敢相信。
她刚想说些什么,客厅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两人的对话。
佣人忙将电话递到了郭婉茹的手中,她看了冬夏一眼,没说什么,先接电话了。
电话另一端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郭婉茹的脸色徒然一变,她下意识的去看向冬夏,捂着电话,冷着脸质问:“你做了什么?”
看吧,不论是出了什么事情,只要稍微对傅家不利的事情,这个女人怀疑的对象,永远是她。
这就是她口中所说的,亲情。
冬夏幽幽的笑了起来:“我做了什么?”
郭婉茹忍着怒火,逼问道:“希林刚刚被警察带走了,说怀疑她和许赵承的案子有关,你今晚又恰好跑过来找她,难道不是你做的吗?”
冬夏默了下,点头:“嗯,是我做的。”
她停顿了一下,又笑了起来:“这算什么,才刚刚开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