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屋子里头的这位将军他还是很敬佩的,且不说他本身的实力如何,就单论他的为人就足够让人对他效忠了,毕竟这个世界都是以武力为尊的,像他们这样的人将军都能和气地对待就已经是很难得了。
杨逸回头看了一眼这间屋子,微微有些感触,却也只是一瞬间的事,脸上已换上了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为了杨家,做这些事也都是值得的。
待他出了屋子后,便有几个小厮上前来,先是按着该有的尊卑说了些话,谄媚地笑道:“将军可是有事要同族长说?”眼里尽是讨好的意思,毕竟杨将军在这个家族里还算是有着一定地位的,武力自是不必说,虽说没亲眼见过,但一年前杨将军重伤三皇子的事他还是多少知道些的,只是也因此与三皇子结了怨,如今登基的是又是三皇子,若是新帝是个和善的也就罢了,偏偏是个睚眦必报的,而杨家是否能逃过这一劫也都是有些难说的。
“嗯,是有些事情要与天伯伯商量,”杨逸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又不会让人觉得他不好接近,往前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看了方才与他说话的人一眼,眸光里带了一丝深意,说道:“你若是愿意跟来就跟来,不愿意也可以早些回去休息。”
他说的话很是随意,就好像他们之间是没有什么尊卑之分般,那名年岁略大些的小厮愣了会儿,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虽不知到将军为何会这般看着他,但生活在这样的大家族里也是有些年头了的,自然明白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比如方才他就不应该问那句话,若是真的要较真起来他一个小厮还能有什么说话的分量?也是幸好将军心胸宽广,从不摆架子。
在他带头走了起来之后,众人也就都明白了,也有几个实在是懒的,更是对杨逸的话不以为然,本着从前的态度现在依旧是这样,答了声就退下了。
已是深夜时分,月色皎洁却不见繁星点点,还透着些沉闷,一行人脚力都很快,抬着轿子健步如飞,看上去丝毫不费力气,半柱香的时间也就到了族长所居住的地方。
先前的那名小厮一直都是随行着的,见到了族长处便就上前去为他掀开轿帘子,毕恭毕敬地道:“将军,到了。”这些日子以来四处都是在传言着对杨将军不利的话,皇室的行为如此也实在是叫人看不下去,即便他只是一个卑微如泥的小厮也觉得龙城应该反抗才对,可不能让百年基业就此毁了。
又有人搬了张小凳子过来,立在一旁,杨逸就着轿门踩着小凳子走下,虽说这些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但也算是尊重了,不禁多看了眼那位处处考虑周全的小厮,心里便记住了他的容貌,说不定日后在杨家还可以用到他,这样想着,人已下了轿子,抬脚就往族长府上走去,好在守门的几个人白日里也都是见过他的,并不用过多通报。
偌大的烫金匾额横挂在雕漆的朱门上,四周都散发着一股清冷的气息,待进了府后便直接往书房的方向走去,这个时候天伯伯应该也是没有心思睡的,此事一日不成就一日无法安稳,而有些事情只靠他一个人也是不够的,毕竟程峰将军不是个好糊弄的,若是没有些好处又怎么可能与他合作,就是换了他是程峰将军也会这样。
穿过抄手游廊,绕过假山池水,隐约可见前面的微弱烛光,原本随他从杨家主宅过来的小厮们都被请去了别处歇息,改由管家带路。
“将军可是为了龙城与皇室之间的事来寻族长的么?”走在前边的管家听着后边的脚步声,不由得笑了笑,语调温和,只是心里对新帝与杨家之间的宿怨还是很担心的,若是杨逸将军有什么可行的法子倒还好,若是没有就只能殊死一搏了。
这些年来杨家在龙城可谓是一脉独大,几乎可以说成是杨家的天下,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让新帝不放心,再加上新帝与杨逸将军本就不和,除了敌对就再没有别的可能了。
管家是从小就跟在族长身边的,一直都是看着杨家的起起落落,也想过富贵到了尽头该何去何从的事,但不曾想到竟会来得这样快,微微叹惜了声,但愿杨家能熬过这一劫吧。
天伯伯府里的人他是熟悉的,才不过是离开一年而已,管家就已是白发丛生了,到底是岁月不饶人,抬头看了看四处,见没什么异常的这才开口:“新帝是为了将我逼出来,但也是真的动了要击垮杨家的心思,若是不重视只会步了前人的后尘。”
说话间已经到了族长杨傲天的书房,见门是半开着的,管家收敛好思绪,朝门里头说了句:“老爷,杨逸将军正在门外候着。”
虽是没有人在门外守着,却也不会有谁会随意就闯进去,府里的规矩还是森严的,纵然是管家这样经常伴在族长左右的人也不能。
随着木门“吱呀”一声,门口就出现了一个白发的老者,自然就是族长了。只是他的眼神过于平淡了些,就连看着杨逸也是这般。
“天伯伯。”杨逸淡淡一笑,举手投足间已不再是一年前的样子了,比起之前多了份稳重,也多了份淡然,而管家则是知趣地往另一处走了。
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杨傲天轻轻地嗯了声,并没有说其他的,转身就往里屋走去,背影单薄了些,想来这一年劳累的事不少。
即便天伯伯态度不算好,杨逸也不觉得有什么,抬起脚就跟着进了屋子里,又顺手将门带上,看着端坐在书桌前的天伯伯,又环顾了眼四周的小厮,眉头紧锁,却也没有急着入座,一些礼数还是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