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步凡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那么疼:“看样子你已经该上学了,想上学学习吗?”
“想,就是没钱交学费,老师不收俺。”
“唉,老师怎么能够这样……”王步凡听小女孩这么一说泪就流下来了,扭过头去问计生办主任,“你口袋里装钱了没有?”
“有,五百块。”计生办主任说着话把钱掏出来递给王步凡。王步凡又把自己口袋里的钱全部掏出来,一块儿递给狗剩说:“狗剩,这是一千块钱,算我和主任救济你的,从今天起镇里每月给你救济一百块钱,只要我王步凡一日不调走,每月都有你的钱,政府不出钱我自己掏腰包,绝不食言。我即使调走了也会把你的情况介绍给继任者,让他们来照顾你。孩子们该上学读书了,明天就让孩子到学校里读书吧,我和他们说一下免了孩子的学费,以后好好干农活别再去告状了,计划生育是国策,这种事再告也告不出啥结果。一个老爷们不好好干活,不能养家糊口多寒碜啊!”
狗剩捧着钱跪在地上哭了,那个大一点的小女孩很懂事,见她爹跪下也赶紧跪下。狗剩泣不成声地说:“王镇长,我要是早点儿遇上您这样的好官我哪能去告状呢?我找万励耘就是想让他帮我说说话,救济救济我,他却说乡干部还不发工资呢你还想要钱,要个狗蛋,想告就去告吧,市里、省里、北京想去哪里去哪里,有本事到联合国也行。我咽不下这口气啊,一气之下就去告状了。今天有您这句话我不告了,一次也不去了,以后我听您的话好好干农活。”
离开狗剩家,王步凡的心情一直很沉重,一句话也不想说。他为中国的百姓悲哀,为政府因几个贪官坏了名声而惋惜,甚至为现在的用人制度感到不平。在车上计生办主任小声对王步凡说:“王镇长,你刚才出村的时候看见纪委书记傅正奇没有?”
王步凡有些吃惊,还以为他是提醒他没让傅正奇搭车。刚才他只顾想心事确实没有看见傅正奇,就说:“你早点儿不说,咋不让他搭车回去。现在说这还管什么用?不行再回去接他?他今天也下乡了?”
“嘿嘿,什么下乡啊,人家是来偷偷会小情人的,咋会搭咱们的车呢?我刚才出村的时候就看见他了,不想跟他说话,怕咱们当了人家的电灯泡。”计生办主任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神秘。
“不要胡说八道。”
“我哪敢胡说八道啊,不信咱们现在去捉奸,保准捉住。”
“你吃饱撑病了?瞎扯淡!我没有大哥大,你现在给傅书记打个电话,让他落实一下狗剩女儿免除学费的事情。唉……老傅怎么会这样。不过,随便议论领导干部绯闻可不好,咱们今天什么也没有看到,知道吗?”
计生办主任点一点头不再说话,小车很快进了镇政府。王步凡回办公室,小李洗车去了。
孔庙镇原定于四月二十六日召开全镇教育工作会议,强调安定团结,师德和育人问题。因为最近一段时间镇财政困难,拖欠了教师一年的工资,教师们大都不安心本职工作,上访罢课事件时有发生,弄得马风心里很烦。
四月二十五日,马风把王步凡叫到办公室里说,他来的时间短如果没有准备好,就把会期推迟一下。王步凡说不用,他对孔庙镇教师队伍的情况比较了解,到时候讲一讲就行。于是会期仍定在四月二十六日。
王步凡见马风屋里坐着个他不认识的人,就和那人打了个招呼准备离开。马风说:“步凡,这位是马岭村的支部书记张德同志,来要求解决马岭村吃水难的问题,唉,这个事情真让人头疼,听说他近年来井倒是打了不少,就是打不出水,钱也花了不少,就是没有效果。头疼,真让人头疼啊。”
张德说:“马书记,王镇长,你们还得想想办法啊,你们没有去过马岭村不知道那里的情况,现在村里人畜吃水都成问题,算我求你们了。”
“那里吃水那么困难?”王步凡问。
“可不是吗,要不然我也不会拼命地打井。”
“打井有希望没有?”王步凡又问。
“唉,应该说是有希望的,只是困难大一些。”张德说。
马风接过话茬说:“我已经向安县长反映了这个情况,他不表态,镇里又没钱,我有啥办法啊?老张,你来的时候看见咱们镇政府的国旗没有?早该更换了,可是镇里现在连买国旗的钱都没有啊!这个事以后再说吧,你也要体谅我们的难处啊,先坚持坚持。”
“马书记,你是不知道水窖里的水有多难吃,好多人都吃下病了。”
“你们原来怎么吃水?”王步凡问。
“原来吃龙泉沟的水,现在他们牛寨人不让吃了。”
马风又接过话茬说:“牵涉到和邻邦县的关系,这个事情需要慢慢解决,急不得啊老张。”
张德很无奈地说:“龙泉沟是祖祖辈辈的龙泉沟,也不是它牛寨一个村的龙泉沟啊!”
“这些我都知道,慢慢来吧,问题总有解决的那一天。”马风漫不经心地说。
“牛寨人吃上游,马岭人吃下游,祖祖辈辈都是如此,相安无事,现在出现这种情况很不应该。”
“老张,为了争水你们和牛寨人闹,结下了世仇,两个村已经不通婚不来往了,问题总要慢慢解决,抽时间我去牛寨一趟,协调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