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立在桌边,手随时能够到的位置,扭头回答道:“您进来吧。”
妈妈推开门,走到她身边,尚未说话,她腿旁传来‘哐当’一声。
银沧以引人注目的方式滑落到地上,母亲和她脸上同时一变。
母亲微微蹙眉,眼底弥漫起几分心痛,涩声问:“怎么把它拿出来了?”
她则满脸抹不掉的尴尬,狠狠瞪眼报复她的臭阿斗,欲盖弥彰地解释道:“最近天天好吃懒做,艾拉都说我胖了,我把它拿出来锻炼锻炼身体。”
“嗯。”
母亲随口应声,并未多问,坐在她床边,心事重重地说道:“你公司领导在下午联系到我,说你请了长假,从明天开始。他比较器重你,不好直接问你理由,所以摆脱到我这里了,让我问问你心里的想。”
吕安如扶起银沧,感觉它又要往下坠,索性把它放在桌子上。
单手搭在鹰头剑柄,怅然望向窗外,幽幽说:“我也挺喜欢这个领导呢。”
谁不喜欢傻了吧唧的领导,一言不合就发奖金,她在职十天,光奖金都拿了五位数,可以随心买好多喜欢的东西呢。
再对比下另个世界里的领导,黄齐特和舟,各比各的严格。光想到黄齐特的惩罚规则,她都想哭,对她这种有实力却不爱守时的人太不友好了。
“安如啊,这世上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既然能遇到懂你的伯乐,要好好珍惜啊。”母亲拉住她小手,意味深长地拍拍。
她鼻子因过分惋惜而发酸,抽抽鼻头,应声:“嗯,您等下次再见到我,记得告诉我,让我脑子别太死,完全能把任务和考试所遇情景设计进游戏。”
将财富密码留给这个世界的自己,希望她有福气能体会到良苦用心吧。
“安如,伱请假要干什么去呢?”母亲思绪明显没让她不着调的话带歪。
吕安如很想告诉母亲实话,又恐临别前还要面对一番不愉快或撕扯,唯有找借口说谎。
“近期赚了不少钱,我打算休息一阵子。到处旅游转转夏国大好山河,等过阵子再回来。”
母亲握住她的手猛然冒出层层凉汗,那双精致的杏目凝望着她,似有很多难以启齿的话要说。
吕安如大感不妙,这是要摊牌的前兆啊。
抽出手去抓向银沧,还未落在剑上,就听到母亲说道:“只要你安全快乐,你做任何决定,我和你爸全支持。”
抓剑的手顿住几秒,换为拍桌叫绝:“我太幸福了!有您们这样的父母!”
在母亲满含忧伤的笑容中,重新握回她的手,义正言辞地做出保证。
“妈,我长大了,不会再任性胡来了。您放心吧,您和我爸好好安度晚年,回头开上车也出去多旅游转转。您们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没必要光为我和小冥付出。我们马上要成家立业的人了,自己能挣钱,能治疗身体问题。您和我爸要是继续被我们拖累,我只会好恨自己不孝啊。”
“妈妈的小安如最懂事了。”
母亲搂住她,给她拥入怀里。不多时,贴在她肩头的脸颊将她睡衣洇湿。
吕安如心如刀绞,轻拍母亲后背。
似乎除了能这样安慰母亲,她只剩早点回去改变未来,还母亲个健康儿子的感恩方式了。
母亲晚上没回自己房间,拥住她陪她睡了整晚。
吕安如一宿没闭眼,一方面心里难受,一方面她没法完全放下戒心。而心里难受正是因为没法放下戒心,这种折磨让她真真硬挺到天亮。
早上,吃过母亲做得爱心早餐,挥手送别母亲和父亲去上班。
坐在大厅沙发内,身边盛冥久久不挪身,给吕安如熬得抓心挠肺。
调整下让急躁搅乱的呼吸,拿出姐姐关心弟弟的语气问:“小冥啊,你的儿童法术修习班好像早上9点开门哦。”
“嗯。”盛冥沉沉应声。
吕安如抬眸望向挂在墙上的表,贴心提醒:“这8点40了,你快点去忙吧,别让家长们等急了。”
“姐姐,你要走了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吕安如心脏绷紧,她差点让盛冥声音中的哀痛感染,脱口答出实情。
稍定心神,转念用自欺欺人的角度设想,盛冥很可能在问她,要去旅游了吗?
嘿嘿欢快笑两声,应道:“对啊,第一站j伊犁,去大草原上好好吃吃烤羊排。”
“让我陪你去,好吗?”盛冥几乎是祈求的语气在问她。
吕安如咬咬下唇,狠心答道:“你有你的事要忙,别跟着我瞎晃。等过阵子我玩够了,就回来了。”
相信她离开了,不占用这个时空的资源了,这个时空的吕安如自然回来了。
“不,你不会回来了,你在骗我。你喜欢听我喊你姐姐,我便你一直喊你姐姐。你喜欢我和艾拉在一起,我便娶她。你喜欢什么,我就做什么,求求你别走好吗?就算一定要走,带我一起离开好吗?”
盛冥垂低头,一滴晶莹的泪水打落在地面,紧接着无数泪水浸湿他破旧的拖鞋。
吕安如认得那双拖鞋,在盛冥14岁时,她用第一次挣得考试奖励给两人各买一双。识别五年,拖鞋早旧的不成样子,盛冥依然每天在穿。
她从来引以为傲的弟弟啊,她从来视作无上珍宝的弟弟啊,她从未给谁低过头为谁哭泣过的弟弟啊,正在哭着求她。
泪水瞬间也将她视线弄模糊了……
“姐姐,别让我得到一次再失去了,我真的会崩溃,我不想再在没有你的生活里独自苟活了。”
宝贝弟弟的字字句句化作无数根长针,扎在她心头,疼痛虽比不了利刃所给与的伤害狠绝,但却她的心扎得溃烂不堪,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小冥,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对盛冥,她做不到隐瞒和欺骗,吸吸鼻子将堵在鼻腔和嗓子的液体咽下去,抽噎道:“你别哭了,嗯,你哭得我好难受。我离开了,这个世界的吕安如才能回来啊。”
“不,她回不来了,她在2041年的战争中去世了,为保护受重伤的我去世了。”
盛冥仰头靠入沙发内,任由泪水掩埋所有理智:“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了,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