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娇察觉有道灼热充满恶意的目光盯着她,顺着视线扭头。透过来来往往的人,一处宣窗打开,隐约看见窗口站了个穿着紫袍的男人。
她只是稍稍皱了皱眉,便不甚在意的转头和崔灵灵一起离开。毕竟因着她的长相,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各种目光。
不远处相对偏僻的一处宫殿,男人盯着越走越远的纤细背影。遗憾的收回视线。
身侧一个留着络腮胡的随从小心翼翼地劝道:
“主子,来前王上可是交代过了……”
男子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知道,我们是战败国,凡事能忍则忍,绝不可与大夏国人起冲突!”
说话间,他一双眼显出暴躁阴鸷,抬脚狠狠踹倒了一侧桌椅:
“忍忍忍,大哥就是窝囊,两国关系已经闹成这样,何必还要在这装孙子!”
随从似乎早已习惯,只是关紧了门窗。
男子打砸了一通,心里的那口气总算顺了些。脑中便不由浮现起刚才的惊鸿一瞥,
他是北狄的二王子成格尔,与草原部落普遍的面目黝黑,相貌粗犷不同。他母亲是大夏国和亲公主,所以他的长相偏向汉人,只是五官更深邃。
他从荷包里摸出一张纸,纸上写着“肃王之妻,乃人间绝色尤物。”
这是他刚进驿馆时,在他住的房间里发现的。
想到什么,他一双眼变得猩红,身体里的血液似乎都在叫嚣沸腾。
他不在乎这是否有人故意为之,他只知道,若是没有封黎笙,他们草原部落何至于沦落如此!
……
沈明娇两人又在宫里闲逛了好一会儿,宫宴总算要开始了。
众女眷随着宫女指引来到了前宫布置好的宽大宴会厅。
除了帝后二人,其余都是男女分开而坐。直到所有人都到齐,璟和帝才携着皇后压轴出场。
众人行罢礼,璟和帝按流程说了一番情绪激昂又不失威严的开场白后,便宣各番邦诸国使臣上殿觐见。
饶是沈明娇自觉见过不少好东西,也被眼前送上来的这些个奇珍给惊住了。
有八尺高的红珊瑚,有从未见过的漂亮花卉,有做成一幅画的精巧机关,最让她移不开眼的是达瓦国进贡的两对孔雀。
开屏时绚丽的羽毛张开,说不出的惊艳夺目。
沈明娇恋恋不舍地看着被工人抬下去的笼子。
心中盘算着等宴会结束后,厚着脸皮向皇嫂讨一对的可能性。
这时轮到高昌国使臣觐见,高昌国使臣朝璟和帝行了个本国礼仪后。用蹩脚的汉语道:
“尊敬的大夏国皇帝陛下,这次来大夏,我们带来了我高昌国最高贵美丽的羲月公主,公主从小喜爱汉人文化,特意苦心练了一支舞,打献给皇帝陛下,不知皇帝陛下意下如何?”
众人一听,这是打算送公主来和亲的了。
璟和帝皱了皱眉,不过人既然千里迢迢过来了,也不好当众拒绝不是。他面色无异的挥手表示没问题。
使者对着店外打了个手势。大殿上立时传来有节奏的鼓声,配合着铮铮琴声,
先上场的是四名穿着素色舞衣的女子,轻纱摆动间,说不出的飘逸出尘。
四人甩着薄纱缓缓分开,隐隐显出一个穿着白色纱衣身形绰约的女子。随着鼓乐声起,女子素手轻抬,腰肢柔软的弯曲旋转,
有懂行的人立马认出,她跳的是敦煌飞天舞。倒也不是没人会跳,只是这舞一些动作难度太大,想要跳好并不容易。
显然场上女子跳得极美,女子腰细腿长,身形婀娜。气质本该偏魅,然而一身素色纱衣,加之举止动作,让她平添了骨江南女子的如水温柔。
众人不自觉屏住呼吸,就连璟和帝都看得目光灼灼。场上唯二没被吸引的便只有封黎笙和太子了。
太子满心满眼都是苏倾,封黎笙只是开头时认真打量了一眼四周,确定不是以跳舞之名搞行刺后,便无甚兴趣的收回视线,继续垂眸心神不宁。
沈明娇更是看得目不转睛,随着鼓乐声起,众人也渐渐看清女子的面容,女子五官精致小巧,单看并不如何惊艳。然而最突出的却是一双紫色眼眸。
沈明娇盯着女子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只觉得有种特别的魅惑味道,总之就是很好看。
离的近了,她闻到了一股十分好闻的幽香。心想难道这就是话本上所写的自带体香!
几位高昌国使臣见众人的反应,嘴角不由得意的翘起。有两个知道内情的已经开始暗暗期待为争一美兄弟父子相残的场景。
一舞结束,羲月公主盈盈下拜,声音柔柔怯怯:“羲月祝陛下福如东海,万寿无疆!”
一口汉话说的十分流利,显然是刻意练过的。
璟和帝笑眯眯的颔首,习惯性的准备开口让人打赏。就听一旁的高昌使臣情绪激昂地道:
“为表示我高昌对大夏的尊敬臣服,我们王上决定把最疼爱的羲月公主献给陛下。”
璟和帝笑容一顿,接受肯定是不可能的,正准备找个委婉的借口推辞,抬眼瞥见太子。眼神一闪,立马话风一转,轻咳一声道:
“高昌王的好意朕心领了,只是朕已年过四旬,实在不好耽误公主花季年华,”
在使臣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璟和帝继续笑眯眯地道:
“朕看不如这样,太子正当年轻,与公主年纪也合适,公主若不介意,可做太子良娣。”
使臣略微遗憾后,觉得这个提议也不错,虽然进不了皇帝后宫,可太子是未来储君,凭着他们公主的容貌手段,说不定将来还能当皇后呢?
太子一听,赶忙站起身摆手道:“父皇说笑了,儿臣已娶妻,怎能委屈公主做妾?”
苏倾暗暗松了口气,经过上回那事,她可是过了好几日才把太子给哄回来。她还真怕太子为了气自己把人给接进东宫。
太子见使臣再次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看了眼璟和帝,觉得虽然父皇不地道,可他也不能给母后添堵。于是他目光扫向坐在另一侧的一众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