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幽兰进了他的房间。
屋里的摆设很规整,雅致大方。
一张花梨木方桌,旁靠着两把太师椅,几只花架错落有致的摆放着。
琉璃珠帘后是一张极大的床榻,满室散发着淡淡清幽的檀木香。
书籍堆砌的长案后屏,木雕背墙金漆彩绘。
架子上端放着一些名贵瓷器,显得低奢雅致,但不庸俗。
夜幽兰站在屋内,目光泛滥着好奇,眸子四处瞟动。
这是她第一次瞧见宴之哥哥的房间。
忽然房门“吱呀”一声,她回头望去,只见君子谦从外边回来。
又见莫竹和六韵走了进来,手里抬着一件大物件,仔细一看竟是张软榻。
夜幽兰一怔,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便想起了在杏花村的时候,与宴之哥哥同睡一个屋子,一个睡床榻,一个睡地铺。
那时候,他总努力保持君子风度,又顾忌男女有别,嘴上总挂着一句“于礼不合”。
虽然这样,他总是能体贴的将睡地铺的她,抱到床榻去,而他自己去睡地铺。
现在想起来,他可是战神秦王,大齐尊贵的王爷,竟也愿意屈身去睡地铺,着实不容易。
而今,他仍然是那个谦谦君子,却又爱重呵护她的宴之哥哥。
君子谦拂开珠帘便往外走,声线温雅:“早点歇息。”
夜幽兰柔美一笑:“宴之哥哥,我弄得一身灰,想沐浴一下。”
君子谦顿步,轻轻点头:“好,我让人去准备。”
……
不一会儿,海棠雕花刺绣屏风后,纱帐静垂,轻轻薄薄地铺展落地。
一盏香灯暗光摇曳,水烟氤氲,夜幽兰轻倚浴桶。
一头青丝松挽,整个身子连至脖颈,都浸没在热水里。
浴桶旁的案几,干净的衣物叠摆在银盘上。
她纤手掬水时的温缓嘀嗒声,传至珠帘外,君子谦的耳内。
他坐在书案前,正奋笔疾书写着什么,忽而闻到声音,执笔的手微顿。
抬头望了过去,屏风后烛光静暖,模糊映着虚掩在轻帐下纤纤袅袅的身姿。
内室烛影微烁,夜阑人静。
男人的感官变得敏感,听到纱帐的水声,女子若隐若现的身影。
水光朦胧的屏风后,轻烟如雾缭绕,一切隐约得好似梦境。
他眸光微沉,手上的笔墨滴到宣纸上,才倏然回神,顿觉失态。
他深呼一口气,起身打算先出去,却听里面小姑娘“哎呀”的一声。
君子谦瞬间凛了神色,下意识担心她出了什么危险。
“怎么了?”
一边担心的问,一边疾步生风,走进内室,越过屏风,一把拂开纱帐。
结果一入眼便是小姑娘如玉无暇的模样。
倾城美人,活色生香……
四目瞬息相对,君子谦生生怔在原地,眸子幽深。
心口有什么涌动得厉害,气息沉浮,呼吸渐促。
小姑娘脸颊烫红了一样,整个人惊叫一声钻进水里,只露出一双清澈亮丽的眸子。
君子谦偏过头去,沙哑着道了句“抱歉”,正准备快步离开,身后小姑娘却突然出声喊住了他。
“宴之哥哥……我、我衣服掉水里了。”
小姑娘躲在水里,又囧又羞,含着一丝不得已的委屈:“我刚要穿,就不小心掉水里了。”
她低低软软的声音,蒙了层水雾似的柔润含羞,像是荡入烛灯的光影里,漾起丝丝迷情。
听得男人骨头都酥了。
令人口干舌燥。
四下萦绕着暖热的烟雾,几乎将气氛的微妙放到最大。
君子谦努力压下心口疯狂的躁动,带着压抑的沉哑嗓音:“没关系,我让人重新给你拿衣物来。”
他的视线始终偏离她的方向,连余光的那一点朦胧,他都在竭力的忽视。
说罢,他再一次果断抬步往外走。
浴桶里的小姑娘见他离开,心噗通噗通的狂跳。
刚才好像被看了去……
而且宴之哥哥的眼神看起来有点可怕。
像是要把她吃了一样。
有点吓人。
可是她却有一种羞窘却又期待的感觉。
好奇怪的感觉?
她捂住自己胸口,跳得好快,这就是青青姐说的,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