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病入膏肓,面色蜡黄,很慢地睁开眼睛,半晌终于认出栗夏。
“黎主儿,奴婢等您很久了。”她气息奄奄地说。
“等我?”栗夏奇道,
芸儿吃力地说道“奴婢那日并非诳语,我们主儿吩咐,得须您亲自来问。”说两句便喘息不止。
逝者已矣,栗夏不打算过多计较,接着她的话问“柳姐姐真有话给我?”
芸儿勉强挤出笑容,“我们主儿说,她早晚会因为您,死在侯爷手里,归月楼有要物,事关生死……”
“事关生死?”栗夏脑海一闪,莫非与“药期”有关?
“是什么要物?”栗夏追问,
芸儿只是笑,却什么也不说,栗夏握住她的手,“先吃药好不好?”
晶莹泪珠自芸儿眼角滑落,她的目光停在虚空中,再也无法移动。
亲眼看着花季少女的生命流失殆尽,栗夏握着的手仍有余温,心里空空荡荡的,鼻子酸酸的却哭不出来,不知过了多久,栗夏才从酸楚的情绪中抽身,大声唤道“来人!”
“在、奴婢在!”两个内监匆匆而入,看服制级别不算低。
栗夏替芸儿合上双目,道“好好地安葬了,给她家里送抚恤银子。”
“是!”内监垂手答道,表情极为顺从。
栗夏背对他们,须臾,沉声道“你们亲自去,不准假手于人。”
“是、是、奴婢记下了!”内监听出她隐含的怒意,连声回道。
不觉间外头已经擦黑,天幕之上寥落地挂着三两颗星子。
栗夏独行在阴暗的长廊上,前路迷茫,郁闷地站住脚步,抬头盯着高高的屋檐。
她在廊上站了半天,耳畔忽然响起芸儿的话,“那么……归月楼在哪儿?”
“黎夫人发慈悲了?”不远处,一道声音打断沉思,栗夏回头望去,赵泽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侧脸隐在暗影中,看不清表情。
“见过……”栗夏没说完,被走近的赵泽抬手打断,“免。”
“侯爷今儿怎么得空?”每次见他,栗夏惴惴之感无法言喻。
即便身着孝服,赵泽仍是明眸皓齿,俊美无俦,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一双桃花眼注视着她“先皇发丧,往后这两天回不来了。把事情做好,等回了府,孤好好疼你。”
“嗯。”栗夏低低应了一声,在他怀中拥着的感觉,仿佛困在无底牢笼,永远被暗无天日笼罩。
“归月楼”是赵泽细作训练基地的统称,分布在大祁各个地域,机密所在,原书中对其位置描写比较隐晦。
栗夏一目十行追情节的时候,貌似看漏某些地方,虽然黎夏和神秘冷酷的杀手“慕九”都是赵泽培养的细作,身世和性格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从没将她们联系在一起,更可怕的是,如果二者为一人,那么不久将来,“慕九”便会现身江湖,对赵泽唯命是从,手上沾染无数鲜血,她的命运终将如柳如烟所说,死相无比惨烈。
如今看来,想要逃离赵泽身边,凭她一己之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选来选去,靖远王赵沛是最合适的出路,为了生命考虑,这条“金大腿”不抱也得抱了。
栗夏记得,“慕九”神秘莫测,出场的场景往往是在归月楼,大概位置是颖都附近的某片竹林中,颖都地域寒冷,有竹林的地方不多,可她只有两天时间,从中找出一座隐蔽的建筑绝非易事。
栗夏从脑海中搜索蛛丝马迹,抬头已走到屋门口,听雪听到脚步便迎了出来,“主儿,这一晌午累了吧,赶紧喝口茶。”
栗夏歪在炕上,心乱如麻,随口问道“听雪,都城近处有没有园林山水,近来累得很,等回了府,出去松泛松泛。”
听雪眼睛一亮,道“奴婢还想呢,主儿之前隔三差五便要去皇觉寺,病了一场也不提了,这回看是好全了。”
“皇觉寺?”提起这个名字,翠绿色的场景碎片在栗夏脑海中浮现,“那里是不是有片竹林?”
“对啊。”听雪应道,“您总是去那儿,侯爷不还送了方砚,把图雕在上头了,您总算想起来了。”
“我那伤自己也不记得了,你再跟我说说吧。”栗夏啜了口茶,随意问道。
回忆起那段,听雪不禁眼圈儿一红,“其实奴婢也不大清楚,只知道您随侯爷去北疆,水土不适又受了风寒,路上病得很重,太医说拖得太久、伤及五脏和心智,怪不得您好多事也不记得,跟换了个人一般。”
栗夏一听便知道是赵泽对外鬼扯的话,就原主的身子骨,不知受了怎样的重创才会那般,一定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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