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
“哼,口是心非!你听清楚了,信不信随你,反正我问心无愧,再重申一遍,陛下金口玉言,不会改主意的,你与其在我这儿找门路劝服陛下,不如想一想如何统筹众官员和富豪强绅,渡过难关。”
苏玦面容冷沉下来,若一杆淡雅青竹覆上凛寒风雪,清美如画,声线温润平静,“娘娘,您想要的美轮美奂的宫殿,可以在一月竣工,苏玦能做到!但……”
他忽然话锋一转,言辞间尖锐如刀,“却会以陛下的江山覆灭为代价!娘娘难道还要无动于衷吗?”
言一色脸色一怔,一直未曾完全睁开的眼睛,此刻转变为清明透彻,精神了几分,戏谑开口,“有这么严重?你家陛下遇上我之前,没少做比大兴土木更过分的事吧?不也没亡国吗?”
苏玦面带厉色,整个人的气势被怒火带动,散发出惊人的威压,殿内的宫女噤若寒蝉,胆小些的,双腿发抖,险些站不住。
苏玦看言一色的眼神极为冒犯,称得上以下犯上了,正要张口说什么,却被看穿他心思的言一色打断,“我并未在朝为官过,家国大事自然不懂,你也别跟我讲大道理,没……”
“好。”
言一色话没说完,被苏玦强势打断,一口气道,“娘娘不想听大道理,微臣便不讲,只说得通俗一些——赶工,意味着只能‘抢’,而抢会打破朝野上下运转的秩序,秩序乱,心乱、民乱、天下乱,势必起战火,生灵涂炭……”
“打住。”
言一色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你还是举个例子。”
苏玦见她终于肯用心听自己说话了,语气也温和一二,“宫殿的修筑,本就需要庞大的人力,陛下勒令一个月赶工出来,服役的人再多都不算多!但眼下正是农耕的时候,征用了壮丁劳役,势必无法顾及农桑……今年的饥荒灾情,会更严重。”
言一色闻言,良久沉默,终是叹了口气,“我再去一趟。”
苏玦阴霾的脸色,逐渐转晴,“微臣替全天下人谢过娘娘!”
言一色冷漠脸,似是不吃他这一套恭维,挥了挥手,让他下去,然而心里在乐哈哈吐槽:苏玦特么演得也太真了!忧国忧民的样子,看不出半点水分,就跟大暴君真的是致力于国家灭亡的暴君一样!
苏玦走了。
没一会儿,言一色的落枕,也因言燕按摩的手艺好多了,她站起身,说了一句去千御宫,便往殿外走。
而殿中的宫女这才有种活过来的感觉,各自做事去了。
但其中不乏有各家的眼线,另有在殿外伺候的细作,向这批宫女打听到了殿内发生的事情,一个个,都及时用秘密渠道,将消息传到了自家主子手上。
……
言一色在千御宫待了半个时辰,没人知道她跟迟聿发生了什么,走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好不坏,反正没有往日娇美的笑容。
苏玦在宫道上正等着她,她见到人,不诧异不询问不卖关子,直接道,“他不知道怎么钻牛角尖了,我如何劝都不听。”
说罢,径直离开。
苏玦面上显出失落之意,没有再纠缠,“恭送娘娘。”
……
尚书府。
苏玦脱下朝服,换上便服,一番捯饬后,去了书房,关上门。
迎接他的,是墨书得瑟的调侃话语,“拯救苍生的朝堂之光回来了?怎么样?您悲天悯人的光芒感化娘娘了吗?娘娘风华绝代的美色让陛下屈……嗷!”
苏玦扯下自己佩戴的玉佩,一手扔过去堵上他的嘴,“少说话,多干活!你今日没处理完这些公务不准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