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岩抬眼扫了一圈儿,淡淡的道:“既然都没意见了,那我就说说,为什么不发奖金了。”
直到这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是啊,小老板不是那抠嗖人,向来都说话算数,怎么突然就把这奖金给停发了呢?养殖场生意一直都不错,又不是穷的掀不开锅了,实在没必要在这上头计较。
这人和人聪明程度不一样,有的人还停留在不发奖金的愤怒当中,可有的人已经想到了这其中的缘由。
纪岩并没有留太多的时间给他们思考,冲着众人道:“我扣发奖金是因为你们耽误了养殖场的生意,同样的时间内少创收了效益,说白了我请大家来就是为了赚钱的,而不是让你们闲着没事儿打架看热闹的。”
清冷的声音回响在百来坪的房子里,不过份严厉,也不绵软无力,恰到好处的声调将将够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时耳朵里。
在这些工人们眼里,这位小老板向来都和和气气,认识开始就没见她发过火。哪怕此时此刻,她也是一脸的平静,并未显出半点的怒容。可就是这样的平静,却让人打心里头发冷,发怵。
别人还都好说些,大老张距离纪岩最近,越发明显的感觉到她身上透出的气势。
可以说这是个她看着长大的丫头,年纪不大就开始赚钱养家,这才两年的工夫纪家不但脱了贫,还成了堡子里的富裕户,这种种功劳可都得记在这小老四身上。
当初看她不顾家里人反对建起养殖场就知道,这不是个简单的丫头,可那时候还没觉着她有这气势,想在回想回想,也是自己忽略了,能张罗起这么大摊子买卖的人,心性自然不同一般,能是个善茬儿吗?别看她长得水灵灵的脸蛋儿了,说话也不紧不怕的,真正火起人来这脾气也是不小啊。轻飘飘的两句话就连声音都没怎么大,却让人打从心里头畏惧。
怎么说这养殖场现在也是她在管理着,发生这种事她也算是有责任。大老张向来拉长的脸难得的出现了松动,略显愧意的对纪岩道:“打架的事我都听他们说了,是我管理的不到位,小老板这处罚也是应当应份。”当着工人面前她一样跟着叫纪岩小老板而不是她的小名,这样显的正式一些。
同她比起来,纪岩要随意多了,温和的还叫着尊称:“大张婶你也别太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他们也是趁你不在的时候才打的架。这人多的地方难免有事非,再会管理的人也避免不了这种事发生。”明知道打架者之一是小婆子,她也并没去点明,一带而过,就是不想她在工人面前落了面子失了威信。
大老张别看长得五大三粗,心细却是相当细腻的人,哪能不明白纪岩是什么意思,心下里一番感动,同是也暗怪儿子不给自己走脸。
纪岩安抚完这两句,重新又抬头冲着众工人道:“现在大家可能对我的决定有所不满,这个就算你们不说我也清楚。辛苦了一个月,到头来奖金全被扣任谁都高兴不起来。其实这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儿,呀呀学语的三两岁孩子在一起还会为了争玩具打架呢,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人呢,人多在一块儿难免有个争呼这也不奇怪,这要是放在村子堡子里,真就不算什么事儿。可问题是,这里是养殖场,是你们上班工作的地方,是我们大家赚钱养家糊口的地方,打架是小事,可是耽误了生,耽误了赚钱让大家都不好过那就是大事。”顿了顿,语气稍缓的又道:“有人可能会想,这打架的不是我,凭什么连我的那份也一起扣了,这不公平。公不公平的因人而异,你们或许会这么想,可在我看来却没什么区别,我只知道在那段时间里,没有人来招呼上门的顾客,管是打架的还是看热闹的都一样。这次扣奖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养殖场是个集体,不分你我他,有钱赚了大家都好过,没钱赚了大家都难熬。我不想追究这次打架到底是谁对谁错,这些有大张婶管着,她会处理。以后要是还出现类似情形,照着一样处理,不想被连累的话那就管好自己的同时,也捎带着注意下别人,有什么不对劲儿或不满意直接跟大张婶说,别都掖着藏着背后捣鬼,有什么意思呢,到最后伤人伤财,实在不划算。各位都比我年长,这其中的关联不会想不到。好了,再说多就是罗嗦了,大家好好想想看看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这番话说完,没有人再吭声,纪岩说的再明确不过了,管是打架的还是看热闹的,这次都是犯了错误,关健就在于耽误了做生意,把本职工作给忽略了。
当老板的当然是最看重利益了,当着她的面儿一个个都在误工,搁了谁那都得生气。扣奖金就是个下马威,让他们以后都长长记性,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把这都给拎清了,自己干什么吃饭的不知道吗?
这些工人们换位思考也都明白,可到底平白无故没了这么些钱,心情实在好不到哪里去。不约而同的都怪在了小波子和刘兴柱身上,要不是他们俩人打架,自己也不能受牵连。有的更是怪到了那几个煽风点火的人身上,没有他们在一旁边鼓动,这两个人也打不起来。
总之大家互相埋怨,这个牵出那个,到了最后人人都有责任,谁也别说谁了。更有人干脆连带上自己一起教训道:“看出来了,小老板扣钱还真就是扣对了,没一个好东西,真就是看钱儿挣得多了,一个个得瑟的找不着北了,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了,真是该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