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要开口插一嘴,转眼间,却是又一局杀上了。
沈丛宣微笑着注视棋盘,神情专注,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一片挂在枝头的树叶自枝头飘下,轻轻落在他那漆纱笼冠之上,他也仿佛浑然未觉。
“来了。”忽然,他淡淡开口,也不知道在对谁说。
来了?什么来了?
“你说,她为什么会这么快便知道这一切了呢?”没有看我,沈丛宣观望着棋盘,他仿佛仍然专注着那盘残局。
容华轻声道:“定是有人在助她吧。”
突然之间一个小厮急冲冲地跑了进来,看到沈丛宣微怒的表情,已然知道自己失礼,忙行了个揖,喘着粗气低声道:“公……公子,宫、宫里来人了,带了旨意。”
我看那沈丛宣像是没听到一般,稳稳地落子。
我有些生气,难不成就不管了,宫里来旨意,而皇帝本人端坐在这里那就只能是太皇太后了。
我拉着王琰,戳了戳他的手“宫里来旨了,陛下你不管么?”
他停下来看我。
“现在这里是容华的家,我不过是个住客,再说了……这宫里来的旨意……”
“……为的是你。”
他定眸看我。
我?
我指着自己,那小厮忙快步走到我身边,低头说道:“楚姑娘,公子说的没错,宫里请的是人你。”
……
这玩的是哪一出?
我指着沈丛宣,“要不是你又坑我那就是你改行当算命和尚了!”
他起身从头上取下来掉落在冠上的树叶子,“我师从你口中的南魏国宗老秃驴,自然还是要学一些本事了。”
“你不要脸!”
沈丛宣狡猾一笑:“你已经有了北周长公主的身份了,下一步就是走到她面前。”
我大悟:“无耻!”
他回赠:“你自己说能利用的就要利用的。”
我怒:“我什么时候说过!?”
“这个你就不光明磊落?自己说的话自己不记得,你看啊,你很快就会回北周重归公主之位,接下来我就可以把你娶回来母仪天下了。”
“你!!!胡言乱语!”
我扶额头疼,身边的小厮还在不停的催促我,脑子要炸掉了。
我把王琰的手塞给他:“每日定时遛遛,不能在房里憋出了病,交到青岚手上之前我要他精气神都十足。”
。
。
一番折腾,被马车小船快马加鞭的“请”进了皇宫,坐着轿子行大概半个多时辰都还没到宫内。但是走进宫门一路上我都在思考,太皇太后这个鸿门宴吃的是什么地方菜,我的胃能不恩能够扛得住。
还没被沈丛宣教育之前,我还一直以为太皇太后真是个慈祥又可爱的贵族老太太,这下子看来,她好比话本子的黑心菜妖精,外表柔和亲人,内里在盘算着怎么把你吃掉。
等那宫人停下轿子,半撩开帘子对我说:“楚姑娘,到了。”
我一惊,该来的总是回来的。头上一抹,尽是凉汗。
我四下张望。青石板铺地,高大粗壮的朱红柱子耸立阶上,高檐斗角,雕梁画栋,鸟语花香,仙乐飘渺,连公众的花园弥漫的都不是人间的气味啊。
我满心欢喜:要不是这四周充满了宫斗的气味,那么这里还真是天堂。
没走几步,引路的小太监带着我同众宫人一起朝着一个贵妇背影跪了下去。那贵妇声音和蔼地请大家起来。
我这才看清太皇太后。
没隔了多久再次见面,却是不一样的心境了。
我想啊,这太皇太后年轻时必然也是个绝色美人,只是如今年华老去,又兼有点发体,很难看到什么昔日的影子,只留一双眼睛依旧清澈,目光犀利。
一看就不好惹,再加上沈丛宣的渲染,在我眼里她活生生的成了从话本子里走出来的“武媚娘”。
太皇太后身边站着身着浅绿九重纱衣、钗佩玲珑的美貌女子,是顾宛阳。
不禁感叹道,顾家亲戚就是好,连这重重把守的皇宫都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我看着顾宛阳,她却看着前方,视我于无物,明明我的身躯如此的庞大。
枉我之前还想与她当个好朋友,看来真是我高估开了自己了,还以为自己是个妇女之友人见人爱,擅长解决别人的情感纠纷。
远远见着赫连敏言同赫连长风向这方走来。身后跟着一群穿着华贵衣裳的白衣公子哥们。
我笑,莫非是太皇太后给赫连敏言准备的相亲大会?
两兄妹行了礼同我坐下。
赫连长风就坐我旁边,静静吃茶。我悄声问:“这是搞什么?你知道不?”
他假装没有听到。
我不大放心,连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子都已经不说话了,这事情想必也不好弄吧。
我小声嘟囔,“你不说就算了,大不了要死一起死。”
耳旁声音吵杂,一群人在向太皇太后见礼,顾宛阳轻轻俯下身子捂着耳朵对太皇太后说了些什么。
我正走神着,思考着要怎么样鼓舞王琰振作起来,太皇太后的声音忽然又冒了起来:“什么?我们南魏惊口楚姑娘也来了?她在哪里?”
我一惊,不知道被谁在我背后推了一把,我踉跄几步就已经站到了场子中间。
沈丛宣不在,我吓出了身冷汗,忙恭敬的行李,:“回太皇太后,民女在这里。”
太皇太后忙让人牵了我起来,引到她身边。
她笑得牙不见眼,拉着我的手说道:“哟,几日不见,我们楚姑娘美了许多啊。”
我一听,谄媚的话真是有毒。
忙笑着借机行礼将手抽出来,“太后过奖了。”
“不,是楚姑娘谦虚了呀。”
“南魏水土养人,应感谢南魏的山山水水才好。”
她笑眯眯地看着我,有一种青楼老鸨的既视感,笑得有点……厄……不怀好意。
我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刁难我的话,心下已做好的死的准备。
谁知,她突然开口说道:“我看楚姑娘你这般温柔可人知书达理,又替我南魏争得了言书大赛的荣光,虽说已经过了年芳二八的好年华,但还本是佳人一位,阿楚啊,你要是不嫌弃,哀家替你指婚吧……”
“……”
啥?!
我反应过来。
我吓的腿一软,差点跪下。
沈丛宣不在,我心凉了半截,我只能看向赫连长风。
可是这家伙!此时正抱着一块榴莲吃的正高兴!
有友如此,我真怀疑沈丛宣的伟大理想能不能实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