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夜七只是抿唇轻轻笑了一下,不作什么评价。
宫池奕发觉了,她不爱说话,表情也很淡,要琢磨起来,还真挺费心,难怪能跟大哥配一脸。
好一会儿,宫池奕不只是真好奇,还是只是开玩笑,笑眯眯的看着她,问:“嫂子,我很好奇那位蓝先生对您是什么个意思?”
这种问题,换别人问,傅夜七就只当是好奇,但宫池奕不一样。
他是坐在轮椅上,但他便属于那种‘他不在江湖,江湖却有他传说’的人物。
更别说国内的匹配传言‘沐寒声富可敌国,宫池奕只手遮天’,虽然是沐寒声罩起来的天,那也不简单。
“宫先生这么问,是想着以后处理蓝修的时候,要不要考虑我么?”她淡淡的笑着猜测。
宫池奕倒是愣了一下,然后坦然的笑,“嫂子知道的,蓝先生太特殊了,先前他的意图更是明显,你觉得,我们能轻易放过他?”
傅夜七低眉,一手捏着水杯,表情不明。
“那你们,会怎么处理他?”她问。
宫池奕倒是又把问题抛回来了:“那得看嫂子和他什么关系了,大哥对嫂子下不去手,谁都知道。所以,就算我动手,那也得顾忌的。”
良久,傅夜七不知道说什么,终究一句:“我会和蓝修谈谈。”
也不知沐寒声什么时候站在了客厅入口,面无表情,冷嫂嫂的问了一句:“你今晚打算住这儿?”
宫池奕回头,勾起好看的嘴角,“不敢!这就走。”
沐寒声迈着缓步往这边走,头发好像还没弄干。
傅夜七皱了皱眉,也从沙发上起身,去了自己的卧室拿毛巾,出来时正好和宫池奕道别,然后牵了沐寒声的手。
男人却稳稳的立着没动。
她只好开口:“我给你擦头发,这样容易感冒。”
“他跟你说什么了?”沐寒声却这么问,好似低低的嗓音,没什么起伏,略微低眉‘看’着她。
知道他问的是宫池奕,可傅夜七也就勾唇面前笑了一下,“没什么,就是简单的闲聊。”看了他,“难道,你还怕他跟我说什么么?”
沐寒声不说话了,作势上楼去,她只好转身跟着往上走,进了主卧。
“我来吧。”他坐下,伸了手,她却把毛巾缩了回来,站到他跟前替他擦头发。
卧室里很安静,只有毛巾擦过头发的细微声响。
“你的手臂……好了?”她忽然问起来,看着他的右臂。
关于他的伤,她真的了解太少了,一方面是他封锁消息,也不允许被人对她说起,还是和迪雅君说话的时候不小心提及的。
沐寒声只是‘嗯’了一声,脸色淡到冰凉。
擦完头发,傅夜七也不知道还能干什么,看了一眼墙上的始终,快十点了。
“你先睡吧,迪小姐还没回来,我给她等门。”她捏了捏毛巾,道。
“她自己有钥匙。”沐寒声凉凉的一句。
这对话又僵了,她皱了皱眉,努力的笑了笑,“那你先睡吧,我去把你的衣服洗了。”
“机洗。”男人又是惜字如金的一句。
这回,傅夜七轻巧的勾了嘴角,“你是想让我陪你么?”
沐寒声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话,皱了一下眉,往她的方向‘看’去。
傅夜七依旧笑着,那张清清淡淡的脸,即便美得移不开眼,但这段时间以来过于寡淡了,今晚算是有了点味道。
只可惜沐寒声看不见。
她看了看他,放轻脚步去把毛巾跟他的放到了一起,然后才走出来,心想,要她陪,就陪一会儿。
只是,总不能这么干坐着。
“你找什么?”她看到沐寒声伸手在桌上摸索,问了一句。
“手机。”沐寒声简洁的两个字。
傅夜七跟着看过去,才发觉他手机亮着,估计是震动过了,她竟然没听见。
她走过去,一眼见了手机屏幕,依旧是她的照片,动作不免顿了顿,也见了迪雅君发来的短讯。
我喝了点酒,就近酒店住下了,今晚不回来。】
她把手机递过去,然后把内容念了一遍,忽然又皱了皱眉,迪雅君明知道沐寒声看不见,还发短信?
那就是给她看的。
“要回复吗?”她想了会儿,问。
沐寒声大概是思考了会儿,最终‘嗯’了一句。
然后她给迪雅君回复好。】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有那么点不舒服,但什么也没说,目光看了他将手机放回去,忽然走过去在抽屉里找东西,但没找到。
沐寒声发觉她的动作了,从椅子起身,低低的一句:“找什么?”
“指甲钳。”她头也没抬,“我记得以前放这儿的。”
不经意的一句话,就分开了以前和现在,她翻找的动作顿了顿。
她愣神的功夫,沐寒声已经把东西递到她手里,然后准备上床倚着。
可傅夜七一伸手牵了他往阳台走,也不说话。
把他安置在躺椅上,她才捏住他左手修长的拇指,蹲在地上仰脸,“我给你剪指甲,你别乱动。”
几不可闻的,沐寒声的手臂有些僵,指尖传来她微凉的温度,可他最终是没拒绝。
阳台上亦是静寂无比,只有她一下下剪着指甲的声音,不紧不慢,听着倒是舒服。
沐寒声的手指很长,指甲形状也长得很好看,她见惯了他指甲的样子,知道该剪成什么样。
全程他就低眉不说话。
剪完一双手,她又不尽兴的似的,给他剪脚趾甲,低眉满是专注。
在沐寒声的感知里,想不出她替他剪指甲的样子,但眼里有她模糊的影像,在地上缩成一团。
七月的月光很模糊,混着后院的灯光透进窗户里,柔了一幅画。
不过一幅画被一声惊呼打破。
她忽然缩回手,盯着自己的指尖,被剪破了一点。
沐寒声瞬时拧了眉,低哑的嗓音里压着紧张,“怎么了?”
她几不可闻的吸气,摇了摇头。
“要我说几遍,说话!别给我点头摇头。”男人怒了,一把将她拉坐在身侧,动作又准又狠。
她压住喉咙里的惊呼,终于开腔:“我没事,不小心被夹了一下而已。”
“眼睛是拿来干什么的?”他的确被气着了,这都不是一次两次了。
看着他这么怒,傅夜七反而柔了,淡淡的笑着看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低婉的声音理直气壮的一句:“光顾着看你了。”
她这么一句,倒是把沐寒顶得说不下去了,只是寒着脸‘盯’着她。
挤了挤指尖,留了一点点血,也不在意,她反倒仰脸看了他,“其实你像现在这样把脾气发出来也挺好,闷着容易出事。”
沐寒声猛地从躺椅上站起来,不愿意听别人说他现在脾气古怪。
看着他走进去,傅夜七在阳台站了会儿,把剪下来的指甲清理干净,等她进去时,沐寒声倚在床边,什么也没做。
她站在另一头抿了抿唇,最后说了句“晚安。”
他才从那头‘看’过来,没吭声。
傅夜七有时候想笑,现在的他,脾气的确怪,比他喝醉吃醋还像小孩。
好在那之后,他就没再赶过她,除了坚决不让她下厨,他一般也都顺着她。
傅夜七从秋落那儿要来了所谓照顾人的‘秘籍’,除了中午偶尔出去,全部时间都花在他身上。
那些重要没喝完,她的咳嗽就已经好了,医生也来过两趟,沐寒声现在能见到模糊的人影。
这天她中午也不出去,所以迪雅君一大早就出门了。
有那么一种错觉,从那天她用沐寒声手机给迪雅君回信息后,迪雅君自处得有点尴尬,尽可能避着,话也不多。
她去卧室看沐寒声的时候,没见他。
“沐寒声?”试着喊了一句。
没有回应。
她走了进去,见了关闭的洗漱间。
“笃笃!”
“你在里边吗?……我进来了?”她说着就扭了门。
刚打开就见了男人面无表情的脸占了门缝,有那么点阴郁。
仿佛说“别人上个厕所你都往里闯?”
不过她知道他不是在用卫生间,忽然踮起脚尖细细的看了他的下巴,然后绕过他,伸手拿了里边的剃须刀。
“怎么了?”她拿了剃须刀回神,他已经攥了她的手腕,正闷闷的‘盯’着她。
他们的身高,傅夜七平视就能见到男人滚动的喉结。
就刚刚她猛然的靠近,又绕过他去拿东西,近到能闻到她身上的清香,让人心猿意马。
“以为你会摔。”沐寒声却淡淡的扔了这么一句,转身出去了。
傅夜七这一追,就追到了客厅。
他走得的确快,尤其现在视线恢复了不少。
看他捻了一杯水仰着脖子灌下去,性感的喉结一上一下,似曾相识的感觉才让她意识他刚刚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