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因其中意味已不言而喻。
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是傻子,当然看得清他眼里那脏鄙的得意。
“……向大主簿,那容我多问一句,墓贵子这……又是犯了什么罪需要被您和息烽将军当成犯人一样对待?”一片沉默之中,房泽开了口。
不等向因开口,房泽倒先抢白,“若论功行赏,加官进爵,在场的所有人,都应该先给墓贵子让出个道来。墓贵子在御尺桥上的功劳,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多得多。所以若向大主簿所言为真,为何要给我们最大的功臣犯人的待遇?”
他话说完,四周不知何时赶来了一些将军和士兵,他们不发一言,默默地站成了一圈,分明将向因和兮风包围在其中了。
“你。”向因当然注意到这样奇怪的事情,气氛也越来越说不出的诡异,他看着越来越多人的人群,下眼皮朝上挤了两三次,看着房泽已非常不善的意思。“她墓幺幺封疆大阵一事还是戴罪之身,可竟敢混入御尺桥之中,分明图谋不轨。其次,你们三番两次抗旨不撤兵,嵬雍军那边已有人承认是墓幺幺不让你们撤军。再次——她竟然敢毁了十三公主的至宝,不论其他各种,只这三罪,我对她如此已是看在霸相的份上!”
他这样说着,仿佛为了重正自己的威严,再次加重了手下的力道。
只听咳咳两声剧烈的咳嗽,墓幺幺刚才被狐玉琅所抬轻的身子再次狠狠砸入地面,坑洞再次下陷几尺。
血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崩出皮肤表层,从她已经褴褛甚至不蔽体的衣服里渗出血浆来,流入地面上龟裂的纹路之间,让人不忍直视。
终于,有人再也难以忍受这样的情景。
“操/你妈!!”一声怒骂震耳欲聋地响起,王师傅一个不注意,乌肃雪已经冲了出来,扑在墓幺幺身边,挡在了她的面前试图将她扶起,“你他妈的狗/屎软蛋一个,你是不是之前一直阴在暗处不敢动手,就等着我家贵子和荒人战斗已筋疲力竭满身是伤了才敢偷袭?!你算个鸡把的男人!有本事真枪真剑的跟我来一场!操/你妈这样针对我家贵子,是你家祠堂缺个祖宗准备请我家贵子去当?!”
乌肃雪本来说话就快,连珠带炮的一串骂完,向因提上去的一口气都没有下来就差点憋进五脏六腑里去。他的脸色由黑到白到剧红如黑炭连着烧透了,想他承恩入主枢星台,什么人物见到他不得把脑袋埋到地里去,什么时候听到过这样肮臜的话。“你……你你你……”
“我什么我,我今天就操/你妈你个狗日的龟孙子日你妈的,快把我家贵子放了!”说来奇怪,本来在向因兮风以及狐玉琅都在场的情况下,这三个人的气势就已经压迫得他们这些修为远低于他们的将士们很是难受,别说说话了,连呼吸都很艰难,所以一时间能开口有条理说出话的,也只有房泽。但是乌肃雪不知从哪里硬是逼来的狠劲,冲出来骂完一串的话,也觉得处于三人的压力之间变得没有那么难熬了。
墓幺幺此时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她的声带应该已经刚才被压力所撕裂了,之前就受过伤的右眼似乎旧伤再发,眼前一片模糊的重影。她凭着声音和气息感觉到乌肃雪在自己眼前,明明背影是颤抖的——在三个上位者面前,他还能如此强硬已经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可是,可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人的真实面目,知道他们阴谋诡计穿肠的肚腹间隐藏着怎样的狠戾和毒辣,这让此时毫无反抗之力的她只能感到无休无止的恐慌。
她极尽所能的朝前伸出手,抓住了乌肃雪的手指。
乌肃雪的肩膀并不是很宽,还是青年人羽翼未丰的感觉,着着黑色的梼杌卫战盔也显得比那些中年将军们稚气上一些。
因为这样的事情,乌肃雪还特别不甘心,私下里最爱举重锤在身上要把肌肉练得更宽更阔,说是更有男人味,更招女孩子喜欢。
这些日子里乌肃雪还总说,哎呀等回老家找个贵子这样的媳妇可怎么办,骂也骂不过,打又打不过。同僚也好长辈们如蒋安青房泽总说,就你这德行还找什么媳妇,我看你是被贵子迷了眼了看不上别的女人了吧。
他就嘿嘿傻笑,也不骂人了也不顶嘴,乖得像个大鹌鹑。
可是此时他竭尽全力的绷紧的身体上每一根线条,都势气强猛而无畏。在她的手指碰到他时,肉眼可见的,他绷紧的肩膀一下就软了许多。他也顾不上别的了,忙回过头来,弯下腰来抓住墓幺幺的手指,“贵子没事,我们都在呢。我来保护你了,别担心。”
“别……管……我……”她竭尽全力,可呼出的却只有空气,一个音节也没有。
“够了。”随着这声凉凉冷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