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在骗你。”她那翠眸里静静楚楚,没有一丝波澜。她的笑意却又带着说不出的同情,看着他说,“那些杀手是冲着我来的,是天狐族请来的杀我的杀手。哪怕他们一直跟踪的是你,当然,也是冲着我来的,这是垔杀苑一贯的风格。是吧?毕竟我杀了狐素如,我和天狐族结下了死仇。”
“这样的话,他们请垔杀苑的杀手来杀我,也是正常。”
“对……”弗羽乙乙笑了起来,可是那笑容摇摇欲坠地像是狂风里的即将燃尽的烛苗。“一定是这样。”
“嗯。”她说道,“既你已经这样想,为何还要露出这样绝望的表情呢?”她言语轻柔而平缓,“没关系,你觉得是我骗你就是我骗你好了。”
他怔怔地看着她,他晶亮的眼睛里曾经盛放过这世间最温暖的阳光,可阳光已逝,黑暗不侵,只有绝望和无助。
“为什么,你还要对我这么好呢……”他失神地看着她。“那是我同胞大哥!他都这样对我!你一个外人,对我这么好有什么意义?!”
他双手带着凛冽的风擦过她的耳边,猛地捶到了桌子上,动作是狂怒,可脸上却笑的苦楚而无助:“对啊……我明白了,你和那些女人一样,也不过就是看上了我的家族,我的钱是吗?你是霸相府的贵子,天之骄女,你怎么会多看我这样的废物一眼?”
他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神,一直妄图自欺欺人的伤口被现实所猛然撕开之后,浑噩的意识里只剩下无休止却得不到宣泄的愤怒。“回答我!!”
“如果我回答不是,你又会找到新的借口来否定我做的一切。而如果我回答是,你又能得到什么呢?能让你自欺欺人得过且过的继续躲避下去吗?”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抚上他俊朗的容颜。“别人的回答也好、理解也好、认同也好,真的就这么重要?”
“如果真的这么重要,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难过。”她手指停留在他的眼角上,有些凉冷的指尖摩挲过他的肌,“出生在鹰翅之下弗羽家的男人,不是弗羽家没长大的小男孩,男人怎么能哭呢。”
她轻轻地仰起身子,另外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脖颈,强迫他贴近了自己的身子。他反试图反抗,可此时他的反抗显得那么的孤立无助,只听得她浅浅的低语。“可这里现在只有一个叫于乙乙的,没有弗羽家的男人哦。”
有什么扎根在心里最软弱地方的芽草猛然破土而出。
而她此时温柔的嗓音,温暖的体温,是一股风,掠过那颗芽草,使它疯狂地在生长,蔓延过记忆里每一个清晰却自欺欺人的画面,带出一路鲜血淋漓惨不忍睹的事实。
直到冲破眼眶。
夺眶而出。
他眼睁睁看着透明的水滴从自己的眼睛里落到了她的脸上,啪嗒啪嗒地沿着她的脸庞一路跌落。
“……不……我……”他喃喃地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那翠眸静谧而安宁,不起一丝波澜,平静地是一汪可以让人长眠于此的春林。
当意识还不曾主导,他已一把抱紧了她。
她的心跳,她的呼吸。
他所有无处安放地痛哭和惨烈的记忆,长长久久孤枕难眠。
瞬间死寂。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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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什么时候,他平复了心情松开了她,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手指摩挲过左手的储物戒指,桌面上登时出现了一排排的酒壶。他就近拿了一壶酒,仰面灌了一大口,痛快地哈了两声笑着说:“请你喝喝弗羽家的酒,绝对比鹿鸣坊的酒好上百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