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李泽章被弹劾,罪犯滔天,锒铛入狱后,朝野之中,近来又出了一桩大事——
燕帝忽然将三朝元老臣沐国公,收押进了大理寺天牢,并且愤怒无比,没有任何解释,直接判了他秋后处决。
而前礼部尚书李泽章,也因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于昨日夜里,在牢中自缢身亡。
很快,朝中大臣便都收到了消息,知道沐国公会被收监入狱的原因,是因为李泽章在牢中突然幡然醒悟,自省写下一份认罪书,罗列了他这些年来所犯的罪责。
罪状之多,可谓是罄竹难书,其中还包括上次西北军饷被贪一案。
而沐国公的罪名,便是结党营私,贪污军饷,收受贿赂,中饱私囊。
沐国公并未供出淮王,他自己一人担下了全部罪责。
——他非常胸有成竹,相信淮王不久之后,定会来救自己。
因为再过一个月,燕帝寿辰那日,便是他们商定的动手时间。
李泽章还并不知晓,淮王用他和许昌贪来的银子招兵买马,是意图包围皇城,谋权篡位后,自己登上帝位。
他一直以为,当年让淮王怒发冲冠所为的那个红颜,是自己的女儿,当今良妃,而后来,淮王之所以直到现在都坚持不娶,孤身一人,亦是因为他还爱着自己女儿。
李泽章由始至终,都认为淮王是为了良妃,在帮助燕文志争夺东宫之位……甚至那最高的位置,而那些兵马,亦是为了将来若有差池,能有备无患。
当年,他之所以会结识淮王,全靠沐国公引荐,沐国公和淮王,都把他蒙在鼓里,只把他当做一颗棋子,负责敛财。
这会儿,沐国公的突然倒台,令朝中大臣人人自危,尤其是那些原本就同李泽章和沐国公走的极近的大臣们。
他们生怕李泽章的那份认罪书里,也有自己的一份,整日都战战兢兢的,上朝时,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但他们心惊胆战许久,却不见燕帝再来问责,就也稍稍收起了一些恐惧,但依旧小心翼翼,心存担忧。
撇开这些不提,燕文灏这次案子审的好,一次便将多年盘踞在朝中的毒瘤全部拔了出来,立了功劳,燕帝龙心大悦,对他赞赏不已,在朝堂上更是直接点名,丝毫不掩对他的赞扬和喜欢。
和燕文灏此时的春风得意相比,如今的燕文志,手下接连失去两名大员,二者还都是他的亲人,而本来一直忠心耿耿的姜溪,这会的态度也暂时不明,他自己又不得燕帝欢心……
可以说,他是抑郁、愤怒到了极致。
这一日,下了朝后,燕文志朝径直去了良妃的寝宫。
昨天先是传来沐国公入狱,接着又是李泽章在牢中畏罪自尽,李家一夜之间,家财散尽,支离破碎,接二连三的打击,令良妃终于经受不住,突然昏厥了过去reads;。
一路匆匆而行,约莫半个时辰,燕文志便到了宫殿外。
良妃的寝宫,装潢的极为富丽堂皇,一如她的性子,张扬而火辣。
床榻之上,良妃听见宫人禀报,知道燕文志来了,她立即便睁开了眼,虚弱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笑意,她偏头,示意一旁的太监扶起自己,然后又命一名宫女替自己拿来外衫,另一名宫女替她梳妆。
看着铜镜中,厚厚的妆容盖住了自己满脸的疲惫和虚弱,良妃满意都点点头,这才淡声吩咐一名小太监,让他出去请燕文志进来。
神情倦怠的倚靠在床头,良妃看到疾步走来的燕文志,扬了扬嘴角,“志儿,你来了?”
“母妃,孩儿听闻您病了,现在,您可有好些了?”
良妃精神实在太差,即便她方才已经上过妆,但那厚厚的妆容,依旧无法遮掩她红肿的眼睛和疲倦的神色。
走至床畔,燕文志的视线在良妃身上转了一圈,在看清良妃眼底的血丝和疲惫后,蹙着眉,犹豫了一会,出言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如今祖父已逝,母妃您应当要节哀才是。”
燕文志虽然说得是安慰的话,但他的态度和语气,甚至言语,却都是极为冷漠的,不带半点情绪——
他对李泽章的死亡,根本没有任何伤心,甚至说,毫无感觉。
实际上,燕文志对李泽章并无多深的感情,燕文志是皇子,是皇孙贵胄,自小便在皇宫里长大,而李泽章仅仅只是一名臣子,他不过就恰好是良妃生父,所以恰好占了一个燕文志祖父的名头罢了。
其他再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