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没有生机的季节,容易让人的内心同样一片荒芜。
乔承铭担心米灼年越想越难过,这段时间几乎推了所有的工作陪在她身边。她的衣食住行,全部都是他亲手操办。
不过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咨询了这方面的医生,医生说,越是照顾得无微不至,就越容易让她心理负担过重、进而产生自我怀疑撄。
考虑到她的心理健康,乔承铭决定把之前的蜜月计划提前偿。
关于蜜月,米灼年没表现得多排斥。虽然她也为自己不能走路而感到遗憾,但她知道那是乔承铭在想方设法哄自己开心。
她想表现得轻松自然,毕竟乔承铭那么爱她,她所遭受的苦难,在他身上是要扩大好几倍的。
蜜月按照她之前的提议,第一站定在迪拜的亚特兰蒂斯酒店,酒店景观极好,可以俯瞰整片阿拉伯湾和棕榈岛。
他们预定的房间,是海王星水下套房,卧室和浴室都有一块很大的玻璃,能看到65000多种海洋生物,堪称豪华水族馆。
行李都是由服务生推进来的,只有米灼年是由乔承铭亲手推进来的。当目光触及那一片动人的深蓝时,她的内心狠狠一颤,
感受到她的震动,男人优雅地在她腿边蹲下来,帮她把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温柔地说,“大海是孕育生命的地方,每天这么多鱼群陪你,你不会孤单。”
“我不孤单,”她笑颜上有蓝色的光芒,格外透亮,脉脉地看着他,“你一直陪着我,我不会觉得孤单,放心吧。”
“嗯,”男人应了一声,然后吻了一下她的唇角,又亲了亲她的腮帮,嗓音婉转,“那我们先休息一下,晚点去吃晚餐。”
……
吃晚餐的地方也像水族馆一样,四周都是海底世界。菜品是很正统的西班牙餐,环境幽静,音乐浪漫。
前菜很精致,米灼年吃的很愉快。乔承铭见她难得好胃口,心情也很愉悦。
“你果然喜欢西班牙。”他还记得上次在红海,她说喜欢那首西班牙语歌。
“确实,我本来第二外语想学西语的,”米灼年慢条斯理地涂抹着鹅肝,“但是西语太难了,而且酒管的话,一般都选修旅游日语和旅游法语。”
“喜欢就学。”
“那可是一门语言哎,说学就学啊?况且……”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直到上主食的时候,乔承铭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餐桌上顿时只剩下米灼年一个人了,她垂着眸子,刀叉斯斯文文地吃着盘中的龙虾面。
就在这时,头顶上响起一道清脆熟悉的声音。
“真不巧,我们又见面了。”
朱鹭溪穿着一身藕荷色华伦私定长裙,整个人又高又瘦,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大牌。比起好莱坞女星也不输几分。
她原本也是来吃饭的,只是这桌轮椅有点抢眼,所以没忍住多看了两眼。没想到一看就是熟悉的米灼年。
视线就这样毫不掩饰地沿着她的轮椅爬下去,停顿了几秒,然后意味深长地笑,
“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么?”
米灼年慢慢把餐具放下来,擦拭了一下唇角,看着她笑,“是啊,在油轮上受伤了,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你受伤很严重?我听说你半年没离开轮椅了,”她漫不经心地拢了拢头发,不余遗力地挖苦着,“我还听说乔承铭对你可是相当照顾,不仅不嫌弃,反而比以前更体贴了,不过这种残疾可是会不孕不育的……要不要我帮你找一些好的医生来看看?毕竟他才三十岁。”
朱鹭溪的讽刺一个接着一个,等她说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米灼年的脸色已经很阴沉了。
“你还真是关心我,不过乔承铭已经给我请了最好的医生,你不用费心。”
“哦,那好的,”她挑挑眉,“那我不打扰你们用餐了,回见。”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等一下。”米灼年叫住了她。
女人就这么坐在轮椅上,水墨画一样的眼睛平视着她。
可能经历过一场生死,如今的米灼年周身都是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场。比那天在赌场,冷静也冷艳得多,
“Lucie小姐也是新加坡出了名的名媛,何苦跟我一辈子过不去?”
米灼年清清淡淡的笑,没有锋芒也没有尊敬,就是很平静,一种她独有的平静,
“我相信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叫我擦鞋,绝对是没有恶意的。因为你从小养尊处优,不需要贬低我来找寻优越感。可自从乔承铭跟你悔婚开始,你见到我就要不余遗力地进行攻击……”
米灼年继续笑着,“我是不是该高兴,堂堂狮城第一名媛,为了我一个无名小卒,自卑得连教养都没有了?”
“你说什么?!”朱鹭溪攥紧拳头,向前一步。
朱鹭溪是名媛,不像Monica那种富二代。她从小艺术、财经、礼仪、谈吐都是刻进骨子里培养出来的,从小到大就没碰到过什么挫折。
像悔婚这种事情,她是连做梦都没想过的,更别说这个打击对她而言有多大了。
“你以为我会很在意?”朱鹭溪美艳的脸上,扬着苍白的笑,“我对乔承铭,只是爱慕虚荣,可不像你这种死心塌地等十多年的真爱。所以他甩了我,我丢的只是面子。但是他一旦甩了你,你丢的就是心了,况且,”
朱鹭溪咬字清晰地说着,像针一样不断刺痛米灼年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以你现在这种半身不遂的状况,甩你只是早晚的事。”
“就算真的甩了我又怎样呢?”
哪怕被赤果果的羞辱,米灼年一张脸上还是平淡无波,“就算他甩了我,这世上也没有一个女人,能取代我在他心中的地位。”
“我是半身不遂,家境凋敝,你虽然跟我截然不同,可是他会多看你一眼吗?”
她淡淡的反问,抚了抚肩膀上的头发,笑容不减。
“说好了就走吧,乔承铭应该快回来了,我记得他警告过你,不要再做影响家业的事情。”
那天在赌场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乔承铭说得很清楚——如果以后她还敢马蚤扰他太太,他会让朱家吞进去多少,就吐出来多少。
乔承铭说话,从来不是开玩笑,这几个月她们家有好几家分公司已经退出北美市场了,如果今天米灼年再告上一状,朱家很可能就会慢慢被那个男人蚕食殆尽。
想到这里,朱鹭溪更是忿忿,“你现在靠男人就尽情跟我摆,哪天等你摔下来,我看你会被踩得有多惨!”
“好,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不过关于我靠男人这个问题,”米灼年毫不示弱,“我靠的是老公,你靠的是老爸,都是靠男人,你又清高到哪里去?”
………………
夜晚。
吃完晚餐后,两个人一起回了房间,乔承铭没看到朱鹭溪,米灼年同样也没有告诉他朱鹭溪挑衅的事情。
关于朱鹭溪,开始的时候米灼年是自卑的,她不像苏暖玉,越是自卑就越要把自己武装的张牙舞爪,她会掂量、会权衡,然后在适当的时候选择适当的沉默。
但今天就不一样了。
今天朱鹭溪在餐厅里尽情肆意攻击她,无非也就是想让她更加抑郁、更加自卑,然后离开乔承铭。
但是她又怎么会那么做呢?
他们是夫妻,他们理当并肩而立。
不过,她有一句话说的是没错的——她下半辈子都是这样半身不遂,而乔承铭却只有三十岁。
乔承铭是男人,男人这种每天早上都会起欲-望的动物,要守七十年坐怀不乱,太天方夜谭了。
想到这里,米灼年贴着男人胸膛的眼睫毛颤了颤。
感受到她的动容,男人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
“还没睡?”
“……”
她没回答,而是往后退了一点,脱开他的拥抱。
然后柔软的嘴唇就吻住了他的锁-骨。
一个短暂的吻原本不会发生什么,但偏偏她这次给的吻并不短暂,而是沿着锁骨和胸膛一路滑了下去,暗示意味十分明显。
男人不出几秒就读懂了她的暗示,眸色渐渐一沉,“灼年。”声音也蒙上了一层沉闷的嘶哑,仿佛在竭力克制着什么。
她没说话,并没有停止。
直到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刻,男人才一手握住了她画圈的指尖。
“不闹了,睡觉。”
说着又很宠溺地去吻她的唇角。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很快就离开了。米灼年皱皱眉,再一次捕捉他的唇瓣吻了上去。
她的吻与他的吻不同,有很浓重的情-色气息,几乎是一秒钟就能点燃他内心的火苗。
但他又怎么会纵容这一撮火苗。
他再一次把她拉开,气息变得更加粗重,但也更加冷静、疏离,就这么沉默着。
“不想要?”夜色中,女人冷静的声音。
“忍了半年,你对我就一点欲-望都没有吗?”
她下半身没有知觉,当然没有什么欲-望。但乔承铭不一样,他有身理需求,他需要解决。而她也乐意帮他解决。
不过男人并没有做什么,只是低低叹了一口气,然后真诚如实地开口,
“你现在身体不好,我怎么可能为了自己就跟你做-爱,嗯?”
“我没关系。”
“我也没关系,”男人说着,解释得更加通透,“性只是爱的一部分,就算没有性,我也一样爱你。”
“既然性和爱两者可以分割,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就算你不爱某些女人,你也照样可以和她们做-爱?”米灼年说着,松开抱住他的手,平躺到一边,
“那与其找她们解决需求问题,你不如来找我。就算没有感觉,我也不介意成为你的工具。”
“米灼年,”听到工具两个字,乔承铭很严肃地把她扳过来,觉得他是时候应该好好跟她探讨探讨这个问题了,
“性-爱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如果你得不到快感,那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并且,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男人一字一顿地说,“我只会对我喜欢的人产生性-欲。”
“那你喜欢我吗?”米灼年晶亮的眼睛直视他,丝毫不退让,“我刚才都勾-引你到这份上了,你还是产生不了任何欲-望。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已经不喜欢我了?”
“你可以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起欲-望。”
说着就拉过她的手,米灼年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做,猝不及防,下一秒就把手抽了回来。
“乔承铭!你下不下-流?!”
见她是这种反应,男人徐徐长长的笑,
“就这胆量,还想勾-引我?”
米灼年,“……我跟天港那些女人当然没得比。”
“我怎么记得某人说,自己可比那些陪酒小姐要专业的多?”
米灼年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