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杀伐(1 / 2)

骄婿 果木子 1989 字 2022-10-04

信不长。

延湄翻来覆去看了三、四遍,泪珠儿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她怕弄湿了信,仰头使劲儿憋回去。

当晚,她是抱着木匣入睡的。

终于收着了萧澜的信,隔天一早,延湄也不贪睡了,早饭吃得也香了,精神奕奕,一头扎进书房里给萧澜写回信。

可写了一上午,废掉一桌子的纸,延湄还没能写出一纸满意的。

——她有许多许多话想说,然而落在笔上,又不知该从何言起,而且,她清楚,萧澜并非是去游山玩水,而是去带兵打仗的,写的太多,恐萧澜念及她分心。

跟着萧澜一路及此,苦苦甜甜,磕磕碰碰,她竟也学会了易地而处,学会了该有的克制。

延湄索性不写了,决定直接画几张画。

头一张便是当日两人一起在远香堂前种桃树的样子。

延湄轻轻闭眼,甚至不需要多想,那画面清晰如昨,时节正是与现下差不多的秋日,她记得萧澜刚打完一场恶战回来,满身血腥,种桃子的时候还有血水顺着他眉毛淌下来,延湄竟一点儿也没感觉到怕,只想帮他擦一擦。

她兀自乐了,提笔,画的极快。

画完,附了一行小字:桃花好看,我好看,澜哥哥更好看。

第二张她画的是在濮阳侯府里,有一晚遇了刺客,萧澜去而复返,两人紧紧抱在一处。

这张画完,延湄不知该写什么,她歪头想了想,不知为何,想着想着竟泛起了些许莫名而来的害羞,掂量来掂量去,只得什么也没写。

第三张延湄画的是一片山,因为最近总想吃酸李子,便随手画了萧澜带她去过两回的小山头,不知现今那里还有没有李子树。

画这个纯属兴之所至,也是什么都没写。

最后一张,延湄默了半天,有点儿舍不得画完,下笔很慢,她画了此刻的自己——正伏案认认真真给萧澜回信的自己。

半晌,附了十一个字:“澜哥哥,平安回来,我等着你。”

晾干,延湄对着自己的“画作”看了一阵儿,挺满意,叫耿娘子封好,次日差宫中侍卫送到傅长启那儿去。

中秋一过,金陵的雨越发下得勤,夜里不再闷热,雨声绵绵细细,延湄倒睡得实沉。

她自得了萧澜的信,三五不时便要取来看一遍,不过并没有想着收第二回,只望平安就好,然而她虽没想,九月初时,萧澜的第二封信却到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小箱秋李子。

延湄简直狂喜——萧澜看明白了第三张画!

这箱李子个头不大,与贡上来的不能比,也很少,只有不足三十个,延湄腮帮子流酸水,乐了半天。

信比上回还短,只有一句话:“李子伤身,切不可多食,隔三日食一,听话。”

似乎写的匆忙,字迹稍显潦草,那个“一”字拉了老长老长。

延湄两封信对比着研看了一晚,又有些担心,但这担心并没有持续几日,濮阳便传来消息——皇上率军大退匈奴,已将匈奴残兵逼至洛水,濮阳一战大获全胜!

圣旨和邸报到时自京中敲锣而过,一日间,从朝中至巷尾全部热闹起来,奔走庆贺。

不过,大军并没有立即班师回朝,而是一鼓作气,直接过了洛水,旨意中也是命傅长启等人准备粮草事宜。

留守在京的朝臣自然不敢松懈,自旨意到的那日起,各部里紧在一处一通好忙。

到了九月底,枫山一片火红,延湄孕中的反应显现出来了,不知是因着头胎的缘故,还是她的体质如此,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除了几样水果和偶尔的汤水能进食些之外,旁的都吃不下。

整个赤乌殿的宫婢的全跟着急,耿娘子和桃叶更是心疼,可也没旁的法子。

刘院正每日来三回,孕中尽量少用药,只能从用膳上花心思,延湄也肯配合,吃是吃的,就是吃完还得吐。

伴随着她的,战事也一步紧似一步,傅长启盯着粮草之事,与萧澜通过两回密信,知晓大军要攻打中京,正是紧要时候,也未敢提延湄的身孕。

十月,延湄的肚子渐渐显怀,可人却瘦了一圈,傅夫人和唐氏进宫看一趟,心疼得回去抹眼泪。

十一月初,金陵也入了冬,今岁天气偏冷,延湄又爱困,一天里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床榻上度过。

到了月中,孕吐总算好一些,能吃进东西了,她身体底子不赖,耿娘子照顾得也细心,胎象很稳。

头回有孕,延湄的新奇远大于了旁的,尽管折腾得厉害,精神还挺好,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想问。

夜里,耿娘子给她烫过脚,按着刘院正教的法子帮她搓揉小腿,延湄的腿有点儿浮肿,自己看了看,说:“胖了。”

“您可没有胖上来”,耿娘子嗔道:“这是浮肿的,您现在身子重,腿和脚都容易肿。”

延湄摸摸肚子,说:“腰也酸,可我乐意。”

头三月她还没有太大的感受,然从肚子鼓起来,她每日看着自己都觉得极其新鲜,累也罢,难受也罢,她都不觉得什么。

“澜哥哥快回来了”,延湄倚着靠枕,见耿娘子和桃叶都疑惑地看着她,又说:“我就是知道。”

——萧澜这两个月里并没有家书回来,延湄纯是靠感觉。

耿娘子笑着点头,延湄又道:“重了,澜哥哥抱不抱得动?”

“皇上凤翥龙蟠”,耿娘子说:“娘娘就是再重些自也抱得动。”

“嗯”,延湄仰头出了会儿神,有些累,桃叶便将靠枕撤走,扶她躺好,睡前刚烫了脚,浑身暖乎乎的,延湄还想说会儿话,结果闭上眼睛没多少时候就睡着了。

耿娘子冲着桃叶摆手,桃叶熄灭宫灯,过来见延湄睡得挺踏实,守到殿角。

可是到半夜,延湄惊醒了。

耿娘子换值还没睡,忙低声叫醒桃叶,点了灯,见延湄一头的汗。

“娘娘做梦了?别怕别怕”,耿娘子一边帮她擦汗一边小声安慰,“都在呢,都在呢。”

延湄神情还有些发飘,往身边摸了摸,喃喃问:“东边是什么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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