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分钟之后……它就会爆炸是吗?”唐芷的声音有些颤抖。
傅景行微垂着头,紧握唐芷的手,久久没有答话,今天的他失去了往日的自信与风采,取而代之的是沉寂与无力。
唐芷已经被松了绑,可是她依旧不能动。她平静地坐在椅子上,腿上放着定时炸弹,红色的倒计时一直在闪动,仿佛在倒数着她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最后秒数。傅景行跪在她的面前,静默着。房间的中央,他们两个像是雕塑一样,一动不动,也没有交流,似乎全然将进进出出的警务人员隔绝在外。
“房间里的可燃物已经全部清掉了,傅景行,你先出去,待会儿拆弹专家就到了,你在这里会妨碍人家工作。”柏湛皱眉提醒傅景行。
傅景行根本不理柏湛,仍旧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
“傅景行。”唐芷低声唤他的名字,她好像是第一次以俯视的角度看傅景行,他太高了,平时只有他看她头顶的份,今天,她可以清晰地看见他头上有两个旋,他的睫毛好长好卷,他的鼻梁怎么这么挺。
“我在。”
“我小的时候听我妈说,头顶有两个旋的人特别聪明。”
“是吗?”
“我头上也有两个。”
“那看来这个说法不是很准。”傅景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唐芷聊着。
“你为什么不走?不会是想当情圣和我一起死吧?”唐芷先是轻笑了几声,嘲笑傅景行,后来却又忍不住开始哭,“你还是走吧,你放心,我不怪你,不会让你良心不安的,没必要白搭一条命,你也不为国也不为民的,就这么牺牲你这样的精英有点浪费。还好,我没结婚,也没孩子,爸妈也都不在了。”
傅景行喉咙生生地疼,眼眶止不住地发酸,都这个时候了,这个女人竟然说还好?
“所以,我这个男朋友呢?”
“你消沉个三五年,算了,也别太久了,你就稍微伤心一段时间,就去找别的女人结婚生子吧,我没有意见,以后每年这天你要是能想起我就行了,顺便再到我的坟上送一束花,我喜欢白玫瑰。”唐芷自顾自说着,“这炸弹威力怎么样,要炸的话就炸得彻底一点,我不想炸不死再毁容或者残废什么的,那样我肯定会自杀。你出去吧,我不想自己血肉模糊的样子被你看见。只有20分钟了。”
“拆弹专家来了!”柏湛实在没办法,只得硬把傅景行拖走。
傅景行站起来给拆弹专家让开位置,脚下却跟灌了铅似的,任凭柏湛怎么拉他也不再多挪一步,只是沉着脸注视着唐芷那边的一举一动。
“为什么我看不到红线和蓝线?电影里不都这么演的吗?一根线生,一根线死。”唐芷看着拆弹专家脸上细密的汗珠,自己也很紧张,只得和傅景行说话来缓解压力。
“不要说话,拆弹专家正在观察炸弹的构造和引爆线路。”傅景行出声制止还打算问傻问题的唐芷。
有的时候,越是精密的炸弹,越容易拆卸,因为炸弹的制造者是经过完善训练的,会采用相对比较固定的几种相关编程,而这种自己设计的“土”炸弹,反而拆卸起来难度更高。电影里出现的红蓝两根线,其实是电工通常采用的火线和零线的代表,炸弹制作者为了保证自己在制作过程中能清楚区分,会用醒目标志来区分,颜色只是比较惯用的方法。
电影终归是电影,实际情况是炸弹表面乱七八糟,各种胶条电线电路板黏在一起。
还有10分40秒。
7分17秒。
“现在有两种方案,第一种是由机器人操作,剪断宽胶带,切断电源,取出雷管。第二种也是人工操作机器人将爆炸物放在防爆筒里引爆。”拆弹专家如是说,“第一种如果雷管下面没有再装一个暗阀门,就是安全的,第二种,速度如果不够快,也有可能会有伤亡。”
“你的意思是,如果雷管下面有暗阀,第一种方案必死无疑对么?”傅景行问。
拆弹专家点头。
还剩5分钟。
“第二种如果不是机器人,而是人工操作呢?速度会快多少?可以降低受伤的风险吗?”傅景行一双黑眸亮如寒星,目光中透着让人信服的坚定和力量。
“可以。”
“你想干什么?”柏湛太阳穴突突直冒,急得直跺脚,“现在不是闹着玩,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要不是你自以为是,不许强攻非要谈判,现在也不至于弄成这样!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和傅老爷子交代?他就你这么一个孙子。”
“放心,还有个小的呢,说起来我这个孙子,他现在有也跟没有差不多了。”傅景行不听柏湛的劝,转而问拆弹专家具体的操作步骤。
“我选第一种。”沉默了半天的唐芷突然开口。
“不行!”傅景行冷声拒绝唐芷的要求。
“这是我的命,我有权利自己选!”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傅景行怒吼,之前即便是再不愉快的交谈甚至争吵,他都不会和唐芷大声,现在,他却专断地替唐芷做了决定,不容商榷。
4分30秒。
傅景行和唐芷僵持不下。
“你凭什么替我选!你能不能快滚啊!都是你,不是你激怒李牧事情根本不会闹成这样,我顶多被刀子捅死,现在好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自恋真的很讨厌啊,谈判专家是你说做就能做的吗?还有,最后关头,我最想见的人,根本不是你!你走啊!不要在这里自作多情了!”唐芷哭着向傅景行吼道。
傅景行全然不理唐芷的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