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姜氏扫了姜元瞻好几眼,冷冰冰叫他“你能不能安生坐着,知道你放心不下宛宁,难不成你还能挤到她车上去?”
姜元瞻面露无奈,到底不说什么。
赵行叫了声皇婶“您把那两个人带上,是打算交京兆府好好审问审问吗?”
“你们不是都还没审过吗?”
姜氏问了一句,见赵行点头说对,她又说“也不是一定要审出什么,但是你们昨日想的很对,这事儿古怪些,哪有在那地方动手打人的。
明知道撞了贵人坠崖,清沅出事的时候,宛宁和跟着的侍卫们一个叫清沅阿姐,一个叫裴大娘子。
清沅进京也有一年的时间了,盛京里这些人,还有没听过裴大娘子名号的不成?
既然晓得是害得河东裴氏嫡长女坠崖,被人拿住,带到你们面前,怎么还敢那样叫嚣?”
“是,昨日儿子瞧着也觉着他们两个反而更像是做贼心虚,所以现在叫嚣起来,掩饰他们的心虚的。”
赵霖顺势就接了姜氏的话过来。
“那就是了。”
姜氏捏着眉心揉了揉“我也是觉着不大对,不过也不确定,反正交给京兆府去调查了,就算是干干净净没问题,他们这样的行为举止,也该下狱,免得还要出来害人。”
她冷哼着,略想了想,问赵行“那你近来不得空了,手底下有没有可用的人调拨出来的?”
郡王府不是没有可用的人。
是她不愿意用。
接二连三出了这么多事,昌平郡王府更要低调行事。
从前一直都是这样。
朝廷里越是乱,反而越是瞧不见皇叔的身影,甚至每个人似乎都忘了,盛京还住着这么一位郡王爷。
等到风平浪静时候,才能瞧得见他呢。
赵行说可以“您是想叫谁私下里调查?我看着给您派些人,供您调派差遣去。”
他一贯都是最机灵不过的。
办事的人不一样,底下驱使的人也要不一样。
或聪明,或忠心,诸如此类,各有不同之处。
“叫元徽办吧。”
姜元瞻眼皮一跳“姑母……”
“本来这事儿你最合适。”
姜氏根本就不理会姜元瞻,径直与赵行说“但你刚调了部,本来手头上就好些事要处理,王府里每天那么多琐事也离不了你,总不好都交给属官去办。
珠珠怀着孩子,你更多的精力还要放在她身上,再加上清沅这一出事,我们不光担心清沅,还担心珠珠,这些事情如今你都最好别管,我也不交给你去办。
人就那么多的精力,成天把什么都压在你身上,早晚要累垮。
年纪轻轻的时候,多保养一点吧。”
赵行笑吟吟的说好“那我今天回去之后点了人,先交给皇婶,到郡王府一趟吧。三兄最好也过去一趟,我还能跟他说一说。”
姜氏说行“你先点了人,最要紧是先安抚好珠珠,这些也不急于一时。
清沅还昏睡着,人都没醒,咱们时间多的是。
真要有人害人,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还得手了,地老天荒,也能查出蛛丝马迹来。
否则咱们岂不都成了废物。”
赵行心口一沉。
皇婶心里是憋着一口气的。
因为裴清沅的伤。
她若是安然无恙,那才是他们有本事。
人送到京城的时候是好好的,漂漂亮亮一个年轻女郎,现在弄成这个样子,本来就是他们没能照顾好。
当初国公爷和岳母他们没回京,河东那边是把裴清沅交给郡王府,交给皇婶看顾的。
赵行脸上的笑意尽数敛了。
姜氏转头去看赵霖“你也帮帮忙。”
赵霖也说好“只是三表兄的身子骨……”
“少跟我说这个。”
姜氏冷下脸,这个时候才侧目过来看姜元瞻“你也不用跟我说三郎身体不好这样的话。如今你大兄跟着你阿耶四处走动,外头赴宴的好些事,人情往来,都是他来。
你更好了,建功立业,上阵杀敌,得了朝廷封赠。
原本是兄弟三个,倒只有三郎什么都不用干?
你们有没有想过三郎他自己心里怎么想的?
从来都这样,老爱替人家做决定,老觉得你们是为了他好,他心里不会有什么委屈的。
实际上呢?
你又不是三郎肚子里的蛔虫,用你替他做这些决定?
就算说真的不想做,那也得是三郎自己来跟我说。
我自问一向开明,从来也不会强迫你们做不喜欢做的事情,他只要跟我说他不干,换个人去调查,这么多人,也不是非要三郎不可。
我家二郎三郎,甚至是你大兄,哪个不成?”
是了。
哪个不成呢?
本来也不是非要三郎去做这些的。
所以姑母是故意的。
其实三郎自己这么多年都表现的是不在意这些,当初也跟他说过一些事儿,他自己都说身体不行,也不拖累别人。
老是那样的说辞。
偏偏他说那些话的时候,总是笑着的。
姜元瞻以前的时候没有想过,也许三郎内心深处是不高兴的。
是因为他们总在说,你身体不好,你要多休息,你得好好保养着。
不让他挪动,不让他做这些,做那些。
其实现在都这个年岁了,纵然不是身强体壮,他也不是迎风倒的孱弱身子骨。
可是先前从辽东回京,三郎都没能跟着他们骑马,而是跟着阿娘坐在马车上,慢慢悠悠,那样回来的。
今天好像是一下子被姑母给点醒的。
姜元瞻所有的话都吞了回去。
他就连目光都变得坚定起来“您说得对,是我想错了主意,您早该这样子骂醒我了。”
姜氏摆了摆手说算了“骂你也没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如今年纪都大了,你阿耶阿娘都不说那些话,你们兄妹以后也不要总是说了,今日我正好同你说这些事儿,提到这些,你心里记着就行了,回头见了你大兄,略与他提一提,也该懂事点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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