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以为如何?”林晚端着茶杯慢慢抿了一口,笑容可掬地又问了徐录文一句。
“老朽……”徐录文眼珠子动了动,忙将手里的茶碗放了下来,站直了身子,磨着牙恨恨地吸了口气,忍了又忍,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多谢夫人好意。只是……”
不等徐录文这“只是”二字说完,林晚便装作没听见一般笑着站起来,突然出声道:“大人言重了!我都说了,不说这些谢不谢的。大人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担子重了,恐给大人挑的人大人不满意。大人还是快说说您到底中意哪样的姑娘?我也好比着大人的要求找。大人放心,北边闺秀众多,总能给大人找个性格温婉会照顾人的。”
林晚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儿,声音不急不缓,气定神闲,却让人插不进话。顿了顿,见徐录文涨红了脸,瞪着眼珠子张口就要反驳,林晚笑眯眯地提高了声音道:“大人这会儿可不是害臊的时候!虽说您年纪大些,可我和爷也算得上是过来人。大人若是有中意的姑娘,不妨跟我说一说,或者我直接给大人找个德高望重的媒人替大人起提亲,您看可好?”
徐录文一口气哽在喉咙口,咽也咽不下去,直哽得脸红脖子粗,胸口的怒气和尴尬愤懑一个劲儿地往脑门上冲,眼珠子直直地盯着林晚,突然一梗脖子,哼道:“老朽不成亲,夫人好意老朽心领。老朽就不用您费心了。老朽告辞。”说着扭开身子,脚下一转,整个人似风一般嗖的一下飘了出去,眨眼间便奔到院子里。逃似的踉跄着脚步奔出了院子。
长寿愕然地看着徐录文惊慌失措的背影,随即捂着肚子哈哈哈地笑了出来,直笑得倚着门框站不住脚。
笑得浑身无力之际,又听得无力林晚慢悠悠地唤了一声:“长寿。”
长寿忙一咕噜顺着门沿爬了起来,捂着肚子边笑边抬起手胡乱抹了一把脸,吸了吸鼻子,憋住了笑意转进屋。
“你去何大人府上,”林晚扬了扬眉,眼里笑意分明,显然是心情极好。话到中途又突然改了口。疑惑着问道。“何大人家有主持中馈的夫人没有?”
长寿疑惑地哎了一声,忙应道:“回夫人话,何大人今年虽说二十有八。但尚未娶亲,老母前年过世。因此,家中无主持中馈的女眷。”
林晚肩膀一松,揉着眉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挥着手意兴阑珊地嘱咐道:“算了,这样吧,你去请何大人过来一趟,就说夫人我看中了几家闺秀,想请他帮忙找个人问问。”
长寿一脸笑意,嘿嘿笑着应了。
午后。何展鹏穿着件藏青色的常服揣着满肚子疑惑到北荣院请了安,小心地坐在客厅下方的椅子上,屁股只挨着个边,目不斜视地盯着茶碗里的茶汤出神。心里却纳闷开了,夫人这么大张旗鼓……不对,是精挑细选地,还说看中了几家闺秀,难不成是替二爷挑人?可二爷和夫人才成婚没多久,这也忒快了点……
“何大人送过来的名册我都看了,粗略一看,那些姑娘个个都是好的。”林晚笑着开口打破了沉静。“今儿请大人来也是为着爷交代的事。爷身边的军师徐录文徐大人,何大人认得吧?徐大人年纪也不小了,如今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爷惦记着要给他说一门亲事。哎,我这刚来北边,对徐大人的脾气秉性和爱好又不甚清楚,与各家女眷也尚无往来,今儿才委屈大人跑一趟,就是想听听大人的意思,看怎么给徐大人挑个好的,赶早去提了亲,也算把徐家众人和爷的心事了了。”
何展鹏心里咯噔一下,打了个颤,张着嘴面色呆愣地望了林晚一眼,手脚僵硬着有点没反应过来。给徐录文说亲?还让他当参谋?那个古怪老头若是知道了,还不剥了他的皮!
何展鹏暗自吸了口气,心里凉了半截,突然意识到,他也是年纪不小却没成亲的人!这徐录文的亲事一过,下一个该不会轮到他了吧?二爷这个黑面阎王成了亲,现在开始打他们的主意了?
此事,不妥不妥……何展鹏咽了口口水,眼珠子动了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面上却恢复了一脸恭敬,十分为难地跟林晚摊手道:“夫人容禀,不是下官不愿出力,实在是,咳咳,这事儿为难得很。下官毕竟是个男子……这男婚女嫁的事向来是女眷安排,中间又有媒婆来回说和,下官也确实不大懂这些。若是说差了一句两句,不仅害了徐大人,也损了夫人的英明。”
“何大人所言,”林晚似笑非笑地扫了何展鹏一眼,心里好笑,顿了顿,突然叹了口气,“也并非全无道理。既如此,这事儿我也不为难何大人了。这么着吧,我跟着爷来陇川府也有近一个月了,这渭源城也转了大半圈儿,只是各家府上还没怎么走动。正好入了秋,趁着天气凉爽,进了八月,我打算在这院子里办场茶会,请各家夫人和姑娘们都过来乐一乐。大人府上可有熟悉各家各府的管事?我想跟大人借个人来帮忙,也就不麻烦大人亲自来了。”
何展鹏松了口气,不让他插手就好,连连点头应道:“有的有的,不止一个,我都给夫人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