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始终只是这样看着他,没有要接的意思。
那眼神,真真是冷,远比对一个陌生人更冷更疏离淡漠。
可她的手指却又紧紧攥着枕头的一角,林逸琛忘了是听谁说的,这样的姿势,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表现,需要借助外界的力量来稳定自己的内心和情绪。
所以,她是在怕他,还是在厌恶他?抑或两者都有呢?
薄削的唇愈发冷厉的抿起,他眉心一寸寸的锁了起来,“我让你吃药,你是不是听不懂?”
苏姗拗不过他,或者说不想为了这种事跟他吵架,简直就是浪费她的力气,所以僵持了几分钟,还是把东西接过来,一口气全部灌进了嘴里。
这样的动作落在男人眼里,无疑就是很不想见到他,很想跟他赶紧撇清关系。
他冷冷笑了两声,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忍不住问道:“对什么过敏?”
苏姗睫毛一颤,面无表情的错开了视线,直视前方,却不知自己是在盯着什么东西。
淡淡的道:“螃蟹吧。”
林逸琛正想把她手里的水杯接过来,可是闻言,手掌却僵在了半空,整张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除了诧异和不敢置信,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沉痛。
“你是不是蠢,自己对螃蟹过敏,还去给人家剥螃蟹?”
他的声音骤然冷冽下来,可是那其中包含着更多的却是沙哑与恨铁不成钢的责备。
苏姗哦了一声,“这是作为一个佣人该做的事。”她面无表情的道,“反正我的职责只是做好主人家吩咐的事,至于其他的,只要我自己可以解决的,我就不会给主人家添麻烦。”
她一口一个主人家,终于还是惹恼了他,眉梢眼角都泛着阴沉的冷色调,几乎是从嗓子里吼出来的,“那你他妈就大半夜的跑医院?这也叫自己可以解决?”
苏姗抿了抿唇,不吭声。
“你就算身体不舒服,宁愿大半夜去吵醒一个无关紧要的男人,也不跟我说你病了?”
他当时明明就在她身边,明明就问她大半夜出去干什么,她竟然……就这么走了。
此时此刻,他不知道是该恼自己,还是该恼她。
低低凉凉的笑声从女人唇齿间逸出,她神色淡然的看着前方,“您是我的少爷,我就算不舒服,又有什么资格跟您说?在您眼中,我只不过是跟琳达一样的角色罢了,就像今天白天,您看着她倒在您面前,却也不会生出任何去扶她一把的心思,不是吗?”
她的脸色透着异样的苍白,可是唇上却被她几乎咬出血来,红的瘆人,“或者,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而我是您厌恶的人,又凭什么将这种事情告诉您?”
她的话,再次让林逸琛沉默了。
苏姗微微叹了口气,或许是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可怜,“慕晨风对我来说,好歹是个朋友,在这种时候还会关心我的人而已。可您对我来说,却什么都不是……我为什么要告诉您?”
什么都不是。】
五个字,闷声敲打在他的心头,狠狠撞击出了什么难以掩下的情绪。
男人蓦地握紧拳头,“没错,我们互相对彼此来说,都什么也不是。”
他冷冷从她面前转身,用了最大力气,才忍住没把手里的水杯给砸了!
可是那扇房门终究是难逃厄运,被他砸的品乓作响……
苏姗微微一震,僵硬的在床头坐了很久,才缓缓躺下,将身子彻底埋入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