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鸿乍回到陆公馆,丫鬟喜形于色地迎上来,告诉她说:
“少奶奶,您大哥来看你啦!”
“我大哥?在哪里!”
沈惊鸿不禁一惊,她哪来的大哥?忽然,她脑海掠过袁弘的音容笑貌,莫非是他?!
但袁弘不是在一年多前就已经阵亡?可是,除了这位她认的大哥,她没有别的大哥!莫非……莫非袁弘真是像自己梦中梦到的没有死?
他还活着?!
沈惊鸿激动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她暂时顾不得看一眼孩子,立即追问画眉来人在哪里!
“少奶奶,您大哥来去匆匆,说有要紧事要办,我怎么挽留都留不住,但他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张地址,说让你去找他。”
说着,拿出了一张地址给沈惊鸿看。
“银杏茶楼。”
沈惊鸿看到地址上留的是一家在郊区的茶楼,心想,这人若真是袁大哥,他神神秘秘地见自己,肯定有着隐情!
她来不及细想,抓起刚放下的手袋,招呼画眉看好孩子,便叫了府里的司机开车送她去银杏茶楼。
茶楼卧在一片挺直葱郁的银杏树林中,十分幽静,沈惊鸿下了车,嘱咐司机在银杏林外候着,便独自走进了茶楼。
茶楼分上下两层,下层是散座,楼上是雅间。沈惊鸿进去一看,里面茶客寥寥,殷勤的掌柜见名媛打扮的沈惊鸿进来,便十分恭敬地把她往楼上雅间领。
沈惊鸿边上楼,便四顾左右,却未见袁弘的身影。她满腹疑虑地开了一间雅间,叫了一壶铁观音,独自望着茶楼外高高的银杏树,陷入沉思。
关上的门忽然有人敲响:
“请问里面坐的是陆公馆的大少奶奶吗?”
“进来说话。”沈惊鸿端着茶杯徐徐道。
一抹修长的身影闪入,沈惊鸿首先看到他的背影,墨黑的头发如初,一双大长腿穿着一身黑色翻口布鞋。长袍马褂。
是他!沈惊鸿一望背影,就认出了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袁大哥!
她激动地站起来,跑到门口,失声喊道:
“袁大哥!”
萧海慢慢转过身来。他一瞬不瞬地望着沈惊鸿,深邃的眼眸里含着男儿热泪,清瘦的脸颊刻满了烟火的沧桑和憔悴。
“惊鸿!”萧海伸展着双臂,热泪盈眶地迎接着沈惊鸿。
沈惊鸿伏在袁弘的胸膛,嘤嘤得哭泣。她流着泪说:
“袁大哥,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你了,以为我们生死两隔,想不到你还活着!太好啦!真的感谢老天爷!如果晋川知道你还活着,他也会高兴得发狂!”
“晋川现在还好吗?”
袁弘揽着沈惊鸿的肩头,一齐向茶桌边走去。
此时,正午灿烂的阳光透过葱绿稀疏的银杏树叶,爬在斑驳的原色木桌上,撒下一片片金色的光圈,让人心情顿时也跟着灿烂起来。
“袁大哥。当时接到你的噩耗,我……我和晋川悲痛万分,晋川也向上级请命,要带兵去沈阳,痛击日军,为你报仇,上头却说现在还不是决一死战的时机,要晋川保存实力。你的七十五军番号虽然撤了,但原来未参战的部分战士编入了晋川的七十五旅,你的有生力量还是保存了下来。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袁弘听沈惊鸿说完,感慨万千,他叹了一口气,说:
“七十五军哪些兄弟都是跟我出生入死。没有一个孬种,现在幸存下来的几百号兄弟,都是国家军队的栋梁,你替我嘱咐晋川,帮我好好善待这些兄弟,他们跟着晋川。我也放心!晋川虽然是我的校友,也算我的师弟,但他比我会带兵,沈阳之战,我身为主帅,死难那么多兄弟,我有愧啊!”
说完,袁弘沉痛地向墙壁砸自己的拳头,拳头上的青筋一条条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