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鸿才从车门处露出了身子,只见面前闪光不断,原来记者们已经开始拍照了。而四周的人群也嘈杂了起来。好在陆晋川派了不少侍卫,开出了条道路,在舅母的搀扶下,她倒也有惊无险的上了车。
车子一路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和鼓乐中,开到陆公馆停下来,沈惊鸿隔着红盖头,瞧见通往大门的园子里远远涌出来一大帮子的人,簇拥着穿着喜庆的长衫马褂陆晋川。她不禁偷偷一笑:虽然晋川样貌堂堂,但穿上这身绛红色的马褂,还有那黑色铮亮的皮鞋,总觉得有些土。
跟车的喜娘调笑道:“新郎官见少夫人如此样貌,定是迫不及待了。”
见沈惊鸿没有吭声,知她害羞,又说:
“等会儿新郎官要来开门了。你若是想瞧大少的模样,可以掀开一角看的。”
沈惊鸿听她调笑,脸已经红得不行了,哪真敢这么熊。只听得,车外声音乱哄哄一片,却听车外司仪叫道:
“时辰到,新郎官可以帮新娘子开车门了!以前是要踢轿门的,现在就踢一下车门充数吧。”
沈惊鸿在盖头下什么也瞧不见,只感觉到有人“啪”一声拉开了车门,将车门轻轻踹了一下,接着,便被扶着肩膀她带出了车子。耳边传来无数的起哄声,嬉闹声,她已经无法去感觉了。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晋川灼热的温度,透过层层衣物,还是无遗漏的传了过来。还有他的气息,那种淡淡的男性麝香混合着清清的烟草,萦绕在她的四周。
出了车门后,陆晋川将手中的红绸的另一端交给沈惊鸿,牵引着她,一步一步跨进了府邸。又依着古礼拜了天地,高堂,夫妻交拜后,便有人将沈惊鸿搀扶回了婚房内。
以前在陆家呆得时间短暂,她都没有好好打量晋川的房间,现在细细一瞧,楼前是一个西洋式的花圃,繁花似景,花圃旁边却种了好一些的松柏,青翠碧绿。屋内,上下贴满了喜字,显得喜气洋洋。周围的一切都是红的,红色的法兰绒地毯、大红的西洋床、红色的床幔、红色龙凤喜烛,一切红的绚烂,红的耀眼。
沈惊鸿脖子酸痛的厉害,她端端正正做在喜床边,一整天都滴水未尽,此时肚子也开始抗议起来,咕噜咕噜的叫着。
头上的盖头,是要等着新郎来揭开的,她明白这个道理,即便是脖子再酸,头再痛,她也忍着没有揭开大红的盖头。
红烛早已吹灭,月光透过床纱射了进来,给洞房镀上了一层迷人的银光。
宾客散尽,陆晋川微微带着酒熏进来了,他平常的酒量很大,从来不被人喝到,今天因为人生的大喜,他完全放开了酒量,带着七分醉进了婚房。
他从镏金果盘里拿了带金穗的喜杆,摇晃着踱到沈惊鸿面前,一把挑了沈惊鸿的红盖头。
烛光下,陆晋川的俊脸,充满温馨,亦在梦中,她吐气如兰,小嘴微微张着,那唇色却如带水的樱花,娇艳欲滴。
他竟呆了起来,慢慢的俯了下去,仿佛世间最引大的诱惑莫过于此。沈惊鸿像是一朵含羞的花,在他怀里盛放……
日上三竿,累极的两人尚未醒来,陆太太却也没有丝毫的不满,毕竟以陆晋川的年龄,早就到了为家族开枝散叶的时候。
中午的阳光不是很毒辣,隔着厚厚的窗幔照了进来,给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室内镀上了一层梦幻般柔光。
大红的颜色,红得能够滴血的喜字,大红的喜床上,沈惊鸿美目慢慢的张望了一下,她缓缓的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陆晋川的俊脸,脸上露出幸福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