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没有月光,便是星子也寻不见一颗,最后一趟邮轮鸣着汽笛破浪而行。
从船上卧舱透出来的桔色灯光,照亮了甲板上一片人群。
一个齐耳短发、眉眼俏丽的女孩,兴奋得向船的栏杆跑去。
她穿着一身剪裁别致的烟波纹白底旗袍,身段婀娜,目若秋水,唇若点珠,笑起来有一对好看的梨涡,她所行之处路人都驻足暗叹。
“慢点,小姐,这样狂奔,有失大家闺秀风范!”
佟婉君跑到船栏杆边上,放下自己的行李箱,依着栏杆,轻松的欣赏着月色中的江景。
江水如丝,勾起怀春少女的款款情愫。想象自己将来人生的伴侣,她的脸颊腾地飞起两朵红霞,她把手臂搁在栏杆,撑着脸颊,望着脚下流淌的江水,
“小姐,在想什么呢?”
“哦,我在看一个人。”
“一个人?”
彩珠好奇地循着小姐手指的方向一看,一抹清瘦挺拔的军影,意气风发地站在船尾栏杆凝望江景。
他英姿笔挺,穿着绿色军装,手上一枚祖母绿戒指显示着他的贵气和不凡的气质。
他看着波涛滚滚的江水,仿佛在凝思。
江风吹动他的军褂,显得丰神俊采。
被佟婉君入得法眼的那道人影便是从南京归航的陆晋川!
他逆着人流,眼望苍江,神情凝重,忧虑国家前途。
他将双臂抵靠在船头的护栏上,凝望远方,无际的天与海,黑茫茫一片,什么也寻不着,什么也看不见,只剩手指间的半枝烟,燃着忽明忽暗的火星,在这飒飒江风中,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他善于交际,通谋略,有胆识、人脉广,被中央组织部要人引荐任蒋校长的侍从室参谋,兼任南京警备副司令,实授少将军衔。校长这次把他秘密召往南京,面授机宜,令他前往武汉国民政府卧底,见机行事,利用汪伪高层的矛盾,做分化工作,并收集情报。
他接受了任务,当下之急,他要给自己创造一个有利的条件,就是成立家庭,为自己的行动提供掩护,让汪伪政府安心。
面对内忧外患的家国危难,他剑眉紧锁,豪情满怀!
这一年,校长发布了第二次北伐总攻令,北伐军节节胜利,结束了南北对峙,东北张少帅通电易帜,似乎看到了国家走向和平统一的道路,可自阎锡山攻到北平,自任京津卫戍司令,拥兵自重的地方军阀仍然威胁着中央政权,派系间争夺地盘的冲突时有不断,内有军阀割据,外有倭寇虎视眈眈,自日本首相田中义一呈给昭和天皇《田中奏折》,小日本侵略中国的狼子野心步步进逼,昭然若揭!看来这对日一战,势在必行!
。。
“小姐,风有点大了,我们回卧舱吧。”
佟婉君见甲板上的人流各自归舱,默默得点点头,正要回船舱,她摸了摸自己手腕,忽然惊道:
“彩珠,糟了,方才上船我跑急了,把手表弄丢了。”
“那我们去找找,应该还在!”